云苏突然开始剧咳,用力一挥手不再争辩,抬手指了指入口处,少顷,夜轩妆提着篮子走下,默默看了步远阁一眼。
步远阁揉了揉额头,自怀中取出一支小药瓶塞给云苏,低道:“吃药。最近你都是硬挺过来的?”
“死不了。”
云苏的语气生硬,还能嗅出怒火余味。
夜轩妆什么都没有问,动作熟练地为楼雪色重新清理伤口、涂药、包扎,俨然是位经验丰富的郎中,整个过程昏睡中的楼雪色没有露出半点痛苦表情。
“她的伤不重,都是比较轻的皮外伤,伤口略有些烧焦痕迹,等里面伤处愈合后再涂抹些烫伤药,很快就会彻底痊愈。”
夜轩妆的话让步远阁松口气,抬头看着云苏,疲惫道:“天黑后你再出去,找处地方换换衣服洗个澡,这一身血气太浓了。”
一拳接一拳硬生生将钦东国二皇子打死,云苏身上溅落许多血迹,干涸后仍散发出浓郁血腥味道。
云苏坐回楼雪色身边,没有带回面具,也没有回答步远阁的话,又像雕像一般沉默静坐,似乎所有心思与目光都凝固在楼雪色身上。
步远阁摇摇头无声叹息。
云苏带楼雪色进入皇宫的事,只有步远阁和殇知道,就连负责送秦先回府的顾展俦也以为他们二人会回到玉门军。
之后步远阁又告诉了夜轩妆,但他相信,夜轩妆会保守这个秘密。
保守秘密是最痛苦的任务,夜轩妆随步远阁一路回到寝殿什么也没说,收拾好药物后又为步远阁烹茶,而后便伺候他洗漱更衣安歇。
这一天下来还算是安宁,明天,帝都就要掀起风雨波澜了。
“抱歉,轩妆,又把你牵扯进来了,本想让你早些离开皇宫的。”步远阁握住夜轩妆微凉手掌,轻轻呵气。
夜轩妆僵了一下,一瞬间有想要抽回手的念头,却又及时制止了自己,任由步远阁握着她的手,传来滚热温度。
“云将军只是不理解,没有亲人是多么孤独的痛苦。”
低下头,夜轩妆淡淡叹息。
步远阁苦笑:“你都听到了?刚才是我一时失语,其实这些年云苏他一直都很懂我的感受,所以才会忍耐着,竭尽他所能来帮我。是我太自私,只想着自己的事情,从不去考虑他的感受。”
“云将军……真的很喜欢楼姑娘。”
“他从未动过情,如今遇上命定之人,自然爱得深沉。”步远阁微微失神,低道,“也许他说的没错,为了找到娘亲,我消耗了太多时光。这七年里我为皇天做尽坏事,早已是一身罪孽,而结果呢?到现在,仍不知娘亲是生是死,却要连累许多人陪我煎熬。”
“骨肉亲情,最难割舍。错不在皇上,也不在云将军,是造化弄人。”
哑笑一声,步远阁长长叹息:“只有你会这么善解人意,到什么时候都能安慰我,若是没有了你,我大概也会像云苏一样恼火。”
“皇上又胡言乱语了。”
夜轩妆低着头,柔若无骨的手放在步远阁手中,背着烛光时,白皙而略显消瘦的脸庞线条清晰,仿若近在咫尺。
步远阁伸手拦住她腰肢。
很瘦。
在他印象里,夜轩妆一直是瘦弱的,尽管他知道,她的功夫比他好上不知多少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