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雪色踏着不急不缓的步伐走进内堂时,哭喊声、气骂声一刹中止。
楼清兮显然已经换过衣衫,并非被打昏送走时那一套,但脖颈间隐约露出的红印与面上淤青伤痕,清楚地记录着她曾遭遇暴行。
见楼雪色露面,楼清兮满脸泪痕化作疯狂狰狞,猛地跳起身朝楼雪色扑去:“楼雪色!你这贱人!我要你不得好死!”
略一侧身,楼雪色躲开攻击,楼清兮受不住惯性,狼狈地摔到地上。
“都很闲么?大白天的不用干活?”淡然目光扫过围观的下人们,众人一凛,立刻作鸟兽散。楼雪色敷衍地朝淮良侯躬了躬身:“雪色见过爹爹。一大清早就这么热闹,可是有什么喜事?”
淮良侯早就气得发抖,看楼雪色一副没事人模样,怒极反笑:“好你个叛女,害人害到自己家里来了!枉我处处忍让你……我楼渊到底是做了什么孽,竟会有你这般蛇蝎心肠的女儿?!”
楼雪色眉眼低垂,慢慢坐到椅中,看也不看淮良侯。
不知为什么,心口一丝微痛。
“蛇蝎心肠都是被逼出来的。爹爹质问我之前不妨问问长姐和二娘,为什么朱家的花轿会抬到咱们府后门?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我早说过,但有敢欺辱我者,我必十倍偿还。”
“朱家的花轿不是你找来的?”楼渊倒吸口气冷静下来,狐疑反问。
楼雪色目光投向楼清兮母女,唇角弧度冰冷。
楼清玉死前在府中备受排挤,这些事淮良侯不是不知道,只是没想过长女楼清兮的厌恨程度会有多深。一早回来听说楼清兮被打昏送去朱家,还以为一切都是楼雪色主动报复,如今听楼雪色回应,马上觉察出其中另有隐情。
猛一拍桌子扭头瞪向蒋氏,淮良侯疾声厉色:“到底怎么回事?给我原原本本说个明白!”
蒋氏心虚,吓得一抖,立刻止住哭声苍白了脸色:“我、我也不清楚……”
“长姐之前来找我,口口声声说这门亲事是她和二娘为我选定的。现在二娘却说推说毫不知情,究竟是二娘在说谎,还是长姐骗人?”
过于从容态度让楼雪色看起来胸有成竹,相比之下,心中有鬼的楼清兮一时间找不到话为自己辩解,满脑子只剩憎恨;蒋氏更是一团窝囊,根本不敢还口,另一个了解实情的唐氏,索性闭上嘴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细想之下,淮良侯愈发觉得不对劲儿。
楼雪色比楼清玉强势许多,的确有足够能力收拾掀风作浪总不安稳的楼清兮母女,但自她冒充妹妹回府后,一直没有主动挑起事端,没理由在他外出时突然发难。
“清兮,你来说,这件事究竟是不是你和你娘先搞得鬼?”淮良侯面色一沉,一脚将椅子踢翻,“再敢有半句谎话,你们母女两个就给我滚出楼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