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她顾不得这么多了,她奋力朝前跑。山上的夜里很黑,一点灯火都没有。云安在有些不适应,没跑几步就绊倒在一个泥坑里,脚上的剧痛传来,她一口咬在自己的唇上,渗出一层细密的血珠。
“那儿有个女人!”
“哪个兄弟偷偷摸摸抢女人回来不知道分一分!”
脚步由远及近,在云安在身前停了下来。
云安在瞬间冷静下来,之前因萧且而产生的惊慌恐惧也被她压了下来。她真的是太蠢了,想要孤身一个人在夜里离开这里简直是痴人说梦!
在那两个人朝她伸出手的时候,云安在忽然大喊:“我是萧且的女人!”
“你说什么?你是谁的女人?”两个人还没碰到云安在的手僵在那里。
云安在爬起来,忍着脚上的疼痛转身往回跑。
“这婆娘讹我们!”一个人骂了一声,就想去追。
另外一个人拦了他,“那婆娘的确是往咱们萧爷的屋子跑了。我好像听说今天东子哥他们的确从山下掳了个女人回来……”
云安在站在萧且的房门前大口喘着气。
她自然不敢进去。
她还希望萧且已经睡下,并没有发现她又跑回来了。
瞧见那两个人没有追来,云安在松了口气,她在屋檐下的台阶边上坐下,仔细揉着脚踝。
她的脚踝肿得很高,真疼。
夜里的风真冷,云安在蜷缩着身子,抱着膝取暖。
父亲和哥哥怎么还不来救她。
云安在睁大了眼睛,警惕地观察着四周,她不敢睡着,也睡不着。她仔细想过了,好像这个山上的人都怕萧且,其实她也怕萧且。她便坐在萧且门口,料那些坏人不敢来欺负了她。等到天一亮,她就下山去!
云安在不停地揉着自己的脚踝,希望天亮的时候不会再疼了。
丑时过了大半,忽然下起雨。
起先还是一滴一滴往下掉,没过多久就开始倒水似地往下浇。伴着越来越大的风声,又是一场暴雨。
原本还有屋檐挡雨,可是雨势越来越大后,就倾灌而来,浇了云安在一身。她有些不安地抱紧自己的膝——她怕生病。
远处传来吵杂的脚步声。
“萧且!偿命来!”爆喝一样的声音传到云安在的耳朵里,好像一道惊雷。
三个人冲过来,每个人手里都拿着刀,凶神恶煞。
房门从里面被踢开,萧且一步跨出。他手中的刀在黑夜里发出亮眼的冷光。他走入雨中,与来人厮杀到一处。
他稳稳立在那里,不惊不慌,只用右手握着刀柄,砍、劈、挡、刺。
山寨里的人都惊醒了,披了件衣服就赶过来。等到他们赶来的时候,萧且已经收了刀。
“你们三个居然敢找上门!简直是找死!”东子踢了三具尸体两脚。
萧且冷道:“拖下去喂狗。”
萧且转身,将目光落在云安在身上。
云安在全身湿透了,躲在檐下瑟瑟发抖。她将头垂得很低,生怕别人发现她躲在那里一样。
其实萧且早知道她躲在那儿。
“你不进去是想被拖下去喂狗吗?”
萧且冰冷的话传进云安在的耳朵里,她身子一颤,挣扎着站起来。许是坐了太久,云安在的双腿已经麻了。她忍着痛,扶着墙壁,才挪进屋子里。
老三朝东子挤了挤眼,嘴都要乐歪了,这一看就是有戏嘛!
云安在进到萧且的房间,局促地站在一旁。她听见外面的起哄声,紧接着,好像人都走光了。云安在等了又等,萧且一直没有回来。
她摸着黑走到椅子那儿坐下,床是肯定不敢去的。
她时刻担惊受怕,怕萧且什么时候就突然回来了。和那么一个人相处一室,他根本不需要做什么,都是一件极为可怕的事情。
云安在长这么大只见过六个人的尸体。
第一个是她自己——被表哥抱在怀里逐渐没了声息的顾瓷。
另外五个人全都是今天见到的,还全都是死在萧且的手上。那颗鲜血淋淋的人头好像就在眼前,挥之不去。
云安在的眼皮越来越沉,她探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滚烫滚烫的。
竟然发烧了。
她心里一慌,眼泪就掉了下来。
她想回家。
两个时辰,好像有两辈子那么长。
外面的暴雨不知不觉中已经停了。天也亮了,透过窗纸,有微弱的白光照进屋子里。
云安在盯着桌子上的一碟白面馒头已经很久了。
夜里的时候,屋子里很黑,她又一直紧张害怕,竟是一直不知道面前的桌子上摆了一碟馒头。
从前天晚上被掳走之后,她已经一天两夜没有吃过一口东西了。
她很饿。
白面馒头并不是刚蒸出来的,外表很干,又从中间裂开,露出里面白嫩的面儿。
云安在望着面前的白面馒头,咽了口吐沫。
她小心翼翼地伸出手,还没碰到馒头,就缩了回来。让那个人知道她偷吃他的东西,他会不会一气之下砍了她的头?
可是那个人不像个心细的,她就偷偷吃一个应该不会被发现吧?
云安在飞快伸手拿了个白面馒头一口一口咬着吃。
馒头很干,她吃得很急,不一小心就噎着了。她急忙倒了杯水喝。
“咳咳咳……”云安在距离咳嗦起来,这根本不是水,而是一种烈酒!
云安在很快把第一个白面馒头吃了,然而她还是很饿,她抿了下唇,又伸手拿了第二个馒头……
萧且推门进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云安在坐在桌子边,一口一口吃着桌子上的白面馒头。她吃得很认真,腮帮子一鼓一鼓的。
云安在看见萧且进来,她惊得站起来,无措地向后退了两步。
经过大雨的浇淋,她脸上、身上的淤泥已经淋掉了,露出一张白皙精致的脸。
她身上浇湿的衣服还没有干,*地裹在身上,玲珑毕现。
“对不起,我……”云安在惊恐地向后跌去,“啊——有狼!”
她的尖叫声响彻了整个山寨。
萧且看了眼蹲在自己脚边的老家伙,又将目光移到云安在蒙了一层水雾的眼睛上。
“这是狗。”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