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成焕腾地一下站立了起来,一时手足无措。他完全乱了方寸,根本没有想到会有这一幕,他茫然无助地望着宁小丽。
宁小丽根本没有看到江成焕的表情,她此时同样扭头望着宁不清,似乎同样感到意外。
“妈妈,你跑了来干吗呀,你怎么也跑了来。”
“怎么了,我怎么不能来,我就知道这小子使坏。”宁不清一边说着,一边横眉冷对,仿佛眼前这个小子是自己的仇敌。
在这个咄咄逼人的女人面前,江成焕如同干了亏心事一样心虚,的确不知如何是好。
宁不清一边双目圆睁地盯着江成焕一眨不眨,一边拽了一把宁小丽,把个宁小丽拽得跳了起来,“你背着我,找我女儿想干吗,你是存了什么坏心事啊?你不省事,想把事情闹大是吧,那好啊,你不省事,我就来帮一帮你好了,帮着你把事情闹大,看来,你是个喜欢热闹的人。”
宁不清厉声喧闹着,声调高到有点儿变调的地步。小琳听到了动静,慌张地返了回来,是一脸惊愕。
“我要搞臭你,我要让你混不下去,你这个坏东西。走,我们去你们大队长那儿去评一评这个理。”宁不清一边咆哮着,一边上来拽江成焕的手臂。
见状,小琳赶紧上来劝和,“阿姨,阿姨……”
“滚开,没你什么事,”不待小琳说出话来,宁不清怒目横对着小琳,“再不识相把你一并告了。”唬得小琳本能地退缩了一下。
江成焕彻底混乱了,也彻底绝望了,若是按他的个性,早就一拳打了过去。可是,他不能,肯定不能,可除此,似乎一点办法没有,真可谓是秀才遇到了兵,有理讲不清。同这种角色交涉,还别说,真是他江成焕的短板,有理讲不清,有劲使不上,一时真不知如何是好,只剩下无助和无奈。他此时此刻的心理,如同几岁小孩一般内心深处只剩下抵赖了,他在那点可怜的自尊心基础上维持那么一点点薄如蝉翼的尊严。
“妈妈,”正在这个关键时刻,宁小丽再次发声,她这声妈妈喊得尖厉,近乎是咆哮,接着就是一通数落,真有平常在农村常见的那种母女对恃的情形,“你再继续折腾下去,我可不管你了,闹出什么事儿来,你自己兜着。你不分青红皂白走上来就这么一闹腾,究竟想干吗呀,谁说是江警官背着你找我的呀,是我跑了来找他的,我怎么就不可以找他了呢,我是你女儿,我不替家里担忧,还有谁呢?你别闹了,再闹,我都没脸面对人家了。”
宁不清忽然卡在那儿,她一句话不说,不辩驳女儿,也不指责江成焕,整个人如同定格了一样。
“别再闹腾了,再闹腾下去有什么意思呢!”
“谁闹了啊,谁闹了,”突然,宁不清如同山洪暴发一样吼叫了起来。显然,她这一下子是对着女儿宁小丽的,“你怎么好坏不知,好歹不分啊,你要知道,我这是为了你,你不帮我,却反过来数落你妈妈,白养了你这个女儿。啊呀,我的命好苦啊,我怎么养了这么个不知好歹胳膊肘向外拐的白眼狼啊,不顾老娘死活,我还怎么活啊,我不活了。”
宁不清一边哭诉,一边直跺脚,没天没地闹腾的同时,干脆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她那身子如同承载过重的看台,突然坍塌,肥硕的屁股同地面发生猛烈撞击,发出沉闷的声音,感觉她那屁股瞬间分成了几瓣。江成焕不免有些担心,生怕继续闹腾下去会发生什么不可收拾的事情来,焦急万分。可是,他望着坐在地上双脚乱蹬仰面号啕大哭的宁不清,束手无策。一旁的小琳同样不知如何是好,楞楞地望着江成焕,似乎是在说,只要你有什么吩咐,我立刻就顶上去。可是,他能有什么招,他已经极度尴尬。
宁小丽见状,二话不说,转身扭动着臀部义无反顾地离开了办公室。
见宁小丽忽然离开,江成焕更加惶恐。原本,有宁小丽在场,他还有一线指望,万一失控,宁小丽还是最后一道防线,这么一来,不知道接下来宁不清会怎么闹腾下去,他完全慌了神,跟着宁小丽也跑到了门口去。
宁小丽根本没有注意身后的江成焕,继续是大步朝前,一闪便没了人影。
其实,在事故大队,吵闹的情形时有发生,司空见惯,吵闹正常,反之,则不正常。但如宁不清这类纯粹是胡搅蛮缠的情形并不多见。谁遭遇了,谁头痛。一般常见是暂时性的不理解,不配合,一旦搞懂弄通了,便什么问题都没有了。江成焕知道自己是摊上大事了,他不知道即将下去会发生什么,他忽然变得大义凛然,随时迎接即将到来的暴风骤雨。于是,他毅然转过身来,一脸漆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