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善、觉犁身死道消,圆象被大涤子打落尘埃,气机渺茫,纵然留得一条性命,也与凡夫无异,迦阑与赵壶斗得天翻地覆,终是棋差一招,为道法镇压,少了这识途老马,极天看来是去不成了。摆在申元邛面前只有两条路,要么与赵壶硬碰硬做上一场,分个雌雄,要么弃下迦阑一走了之,日后寻找机会钝刀割肉,割到只剩赵壶一人,再慢慢炮制他。
一念才起,赵壶便有所感应,放眼望去,麾下金仙死伤惨重,连倚为臂膀的右相大涤子都心灰意懒,毫无战意,更指望不上其他人了。付出如此大的代价,务须毕其功于一役,他毫不犹豫催动丹田内最后一枚符印,施出一道神通,申元邛微微一怔,竟毫无警觉,天地摇晃了一刹,星光黯淡,寒意刺骨,大涤子等金仙荡然无存,视野尽头,山海历历在目,却仿佛隔了一层薄纱,永远都不能靠上前。
这一道“内圜道”神通并非什么杀伐手段,只是将二人从现世剥离,维持一时三刻,不受外界干扰,也无从逃遁。一时三刻绰绰有余,赵壶没打算与他斗狠,提起右掌朝前推去,幽冥道法如潮水般层层压上,逼迫对方正面接招。申元邛周身一紧,神通笼罩之下,幽冥之气无所不在,不论置身何处,都无法回避道法的侵袭,他心念数转,深吸一口气,持定阳神阴神二剑,推动黄泉道法,固
守心神,迎来第一波冲击。
赵壶没有小看对方,一气压上七层道法,申元邛守得极稳,眸中黄芒闪动,如烟似水,推动黄泉道法从容应对。赵壶暗暗点头,那申元邛果然有几分门道,道法虽不及他浑厚,却胜在精纯稳固,如海底的礁石,默默承受惊涛骇浪,岿然不动。他试探了一回,心中有数,继续压上道法,不断施以重压,如同手握鸡蛋一分分加力,直到挤破蛋壳,压得粉身碎骨。
申元邛有先见之明,果断放弃反击,一味固守,赵壶道法深不见底,若没有那一道神通约束,不遗余力放手施为,覆掌间足以将下界彻底掀翻。但与此同时,他也意识到对方如履薄冰,投鼠忌器,并不敢肆无忌惮出手,幽冥道法毕竟是恶客,如若不加遮掩,惊动极天之上的正主,“伪庭”和“伪帝”势必暴露在天光下,无所遁形。
黄泉道法虽处下风,却不遑多让,道法彼此冲撞,激发无数至妙玄理,赵壶凝神细看,心中又惊又喜。明明道行胜过对方不止一筹,仍未能摧枯拉朽将其击溃,他终于确认,之前的猜测并非错觉,为了申元邛一人,舍弃万载基业,率金仙杀入下界,看似鲁莽,但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赵壶有自知之明,他并非天纵奇才,资质也不过中上而已,唯一值得称道的是心性坚忍,百折不回,故此当机缘落到他身上,他毫不犹豫
接纳幽冥之气,心甘情愿攀附外敌,充当“道争”的排头兵。万载光景奄忽而过,“伪庭”不断壮大,已成为下御十界,金仙林立的桥头堡,伊龙子、大涤子、青溪子一个个脱颖而出,成为赵壶最得力的心腹,但他仍不满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