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前齐王只是淡淡看了眼宗芜皇后,这才看着南木宸,“不知要如何,能让太子放齐王府安虞。”
“你死。”
简单两个字,自南木宸薄唇里吐出来。
“那玉书…。”前齐王想说些什么。
南木宸却突然出口打断了他,“王叔,觉得玉书该活着吗,父皇的江山,我不会允许任何人来践踏,你要的,本宫已给,还请王叔同样遵守你的承诺。”
自古能当帝王者,鲜血横流,白骨堆积,高位之上,骸骨如下,手握血腥,什么叫做帝王的霸道与冷酷,冷言诺今日却当真见识到。
一朝登临天下,九重宫阙上回忆里的孤冷便是这般。
“哈哈哈哈哈……太子,你若是杀了我,南国江山必亡。”大殿里,宗芜皇后突然起身看着南木宸,那面目狂笑自信的近乎有些狰狞。
“哼。”南木宸突然看着宗芜皇后一声冷哼,而那声冷哼里还夹着一些晦涩,然后南木宸偏过头看了眼齐王,又看了眼今夜不算明朗的天空,语声沉而淡,“母后,我若不杀了你,方才叫南国江山气数尽。”
冷言诺此时也看向天空,想到白天南木宸说的,今夜有百年一见的天相,可是夜色如水,星辰未出,哪来的天相,看得到个鬼。
可是南木宸又绝对不是个空口说白话之人,偏头看看慕容晟睿,见他此时也看着天空,温润的玉颜上泛着清水般的光泽,柔软的唇瓣上还添着这夜色里温凉的香。
冷言诺心头轻轻一动,身子微微向前,极快的在慕容晟睿唇上印下一吻,快速闪开。
然而慕容晟睿的手却比冷言诺更加快的扣住着冷言诺的头,将那原本晴蜓点水,白羽挠心的一吻直接再从浅尝辄止,变成了深而无限。
唇齿交缠,直到冷言诺喘息微微,慕容晟睿方才放开她,衣袖一挥,周围似乎又添无数劲力,阻绝了冷言诺的气息流泻。
冷言诺嗔瞪慕容晟睿一眼,“慕容晟睿,你是一入色门深似海吗?”
慕容晟睿似乎没听过这么新鲜的词儿,在冷言诺以为对方又会毒蛇什么语言之时,却听他老老实实答道,“只入你的色。”
“我的色也得看地方。”冷言诺面色红红薄微怒怒。
“可是你没看地方。”慕容晟睿眨眨眼,冷言诺立马没了语言,是啊,是她先招惹他的,可是冷言诺不服气,“你可以稳座泰山不动于衷。”
慕容晟睿笑笑,“那岂不委屈了自己。”
“你…。”冷言诺无语,直接抚着通红的脸继续看向大殿里面情况,冷不丁的,腰间一紧,慕容晟睿将冷言诺毫无缝隙的给拥在怀里,语声轻而柔,“你就是一枚让我宁愿永生沉沦的毒药,永安远不知餍足。”
冷言诺面色更红,耳旁被慕容晟睿的气息弄得痒痒,却依旧道,“我又不是吃的。”
“很美味。”慕容晟睿突然舌尖一伸在冷言诺那如玉的耳珠上一舔,冷言诺身子一颤,极时的回头抓住了慕容晟睿的手,“别这样,这里是南国皇宫,看看下面。”话即,冷言诺指了指大殿里面。
慕容晟睿闻言,轻叹一口气,似乎隐忍了什么,不再动手动脚,只是将冷言诺抱得更紧,哎,他就是中了毒,寒毒解了,又种了另一味叫做冷言诺的毒。
慕容晟睿衣袖一挥,将夜色里侵然而袭至冷言诺身旁的薄雾趋散,继续抱着她。
此时倪月已经在南木宸的吩咐之下,让人端来一个托盘,两杯白玉杯里液体透明,一看就知是宫里赐死的解药。
两杯?当真要让前齐王死,南郁北知道前齐王来皇宫吗,知道他要死吗,今日白里里光顾着…。也忘了问他。
偏头看看慕容晟睿,冷言诺自觉,慕容晟睿与这个前齐王想必关系不会很一般,以前齐王那日之言,慕容晟睿能带自己去见他,当真会眼看着他死?
“你觉得他会死吗?”冷言诺突然开口问慕容晟睿。
“他想活就活,想死就死,与我们无干。”一句话就似解了冷言诺心中的困惑,也对,前齐王自愿来此,看他情绪淡淡,想必早已将生死看透。
只是一旁的宗芜皇后……
“封昊,你当真愿意一死,你曾经多么风姿云卓,岂能死得这般草草,你是南国齐王啊,我们还有玉书这个儿子,我们可以……”
“皇后。”前齐王突然重声开口,你是想将我的错一提再提吗,此生已经对不起皇兄,至于玉书……。前齐王突然起身,拿过托盘里其中一杯酒,敛眉而省,将情绪都看在了酒里,“这世上,本就没有玉书。”话落,一口酒当饮而下,没有丝毫犹豫。
冷言诺看着前齐王,此时才明白慕容晟睿当时与她说前齐王在年轻时也是个风姿卓绝人物的真正意思。
敢做必为,勇于承担,的确,南木宸能放他回去与南郁北叙旧,已是最大的容慈,这等事情,若是放在民间,早就是被万人苟骂浸猪笼的事情,可是,至少,南木宸保留了前齐王的脸面,不管他真正的目的是为了先皇还是这南国江山,抑或是为了不日后他的安然登基,这都是最好的做法。
只是魂兮,梦兮,前齐王就这般抛下宗芜皇后而独自饮酒先死,到底是不想看见宗芜皇后死后他难过深深呢,还是根本未爱她之深。
“我以后一定要先死。”冷言诺突然轻声而认真的看着慕容晟睿。
慕容晟睿眼光深处一丝波澜动了动又似乎没动,“我不会让你有死的机会。”语气竟似从未有过的认真。
冷言诺被慕容晟睿的认真逗笑了,轻捶一下慕容晟睿的胸膛,“我是说,以后老了,我要先死,我才不要看着你死在我面前时那种无能为力与伤心落泪,所以,我要自私的先死,让你将我埋得好好的。”
“下一世,下下世呢?”慕容晟睿突然问。
“那也是我先死。”冷言诺答得认真。
慕容晟睿突然一笑,眉目间都似润了春华,使得屋檐之上起的一层薄雾都尽数淡化了去,“那生生死死我们都在一起,你死了,我再死。”
冷言诺点点头,又想想不对,偏着头道,“当然,如果我有什么意外……”
“别瞎说。”慕容晟睿突然打断冷言诺的话。
冷言诺似乎愣了一下,随即一笑,“我说的是如果,当然,我不会让这种如果发生。”
“我绝不允许这种如果,如果你有什么意外,我一定不会为你守节,我会娶很多侧妃夫人,反正璃王府也够大,住得下。”
冷言诺怒目一瞪,“放心,你不会有这个机会。”
“呵呵…。”慕容晟睿的轻笑飘在了风里。
前齐王就这般一饮归九霄,宗芜皇后就那般看着前齐王倒下的身体,那双美眸里,悲伤一闪而过,并没有言语,而是看向一旁的黑影。
黑影虽然失了一只手臂,可是只是流血不止,并没有危及生命,接受到宗芜皇后的目光,下一刻,在倪月将酒递至宗芜皇后面前时,黑影突然翻身一起,酒杯一翻,倪月显然始料未及,身子下意识警觉后退,而黑影身姿翻起之时,同时又去抓住了南木宸的脚。
而宗芜皇后就趁这么一瞬之时,快步向前,不知碰了哪里,宗芜皇后刚才所站的位置,突然快速裂开,宗芜皇后轻身一跳,最后看向南木宸那一眼,目光毒辣而艳丽。
那不是属于母亲的目光,也不是对待敌人的目光,而是一种,你永远杀不了我的笃定。
此时,黑影已经被南木宸脚一踢,落在大殿里的地面上,闷声哼哼,想必不死,也必成废人。
南木宸似乎对于宗芜皇后的逃走没有过多的追寻,亦未寻找机关,而是对着外面吩咐道,“前齐王身子久病抱恙,顽疾发作,救治不急,速送回齐王府。”
外面一群太监鱼贯而入。
南木宸最后看了眼淑仪殿,对着倪月吩咐,“明日,我要看到一个干干净净的淑仪殿。”
“是,太子。”
看着南木宸挺直的背影,冷言诺突然觉得那背影从未有过的孤寂,像是在这世上走了千年,一路行来,有风有光有月,最后,却是终究一人。
只是…。冷言诺又看了眼大殿里消失的地道,眸光一亮,想到什么,没有说话。
冷言诺与慕容晟睿刚想要离开,头上却微光一亮,冷言诺与慕容晟睿同时抬头看向天空。
原本夜如水,无星辰之亮的天空里,突然出现一颗明亮璀璨的星。
什么叫璀璨,冷言诺当真是见识,有着照天亮地的光,夺人心魄的蕴。
难道这就是百年天相,不一会儿,天空中又出现一颗星,明明亮亮,透着温温的光华。
就像是清韵如水的平湖里突然汩汩而动,游形摆尾。
走出淑仪殿门口的南木宸此时也看向天空。
与此同时,这江山万里,盯着那天际的不止眼下这三人。
不消倾刻,天空中以南便堆满了十几颗星,摆状如龙,却犹数最早之前出现那一颗最亮,冷言诺刚想说什么,便见那颗最亮的星原本璀璨夺目突然幽光暗暗,周围一圈红色光茫骤然出现,竟透着丝许诡异,而第二出现那颗温华的星星极度随之靠近,与此同时,那原本摆状如龙的星星陡然一变,光华大盛,快速朝第一颗星移动,那温华之星光亮同样不减……。
冷言诺是第一次见这样的奇景,她对这古代天相当真也是看不太懂,只是她却是认了那方位,南方……。
冷言诺还想继续看,慕容晟睿却已经带着她足尖一点出了南国皇宫。
“这百年天相也没什么意思,不如回家睡觉。”慕容晟睿语声消散在冷言诺脑海里。
“鬼星临世。,苍穹经变……”正在院子里看着天际奇景的袖渊刚呢喃两句,便看着慕容晟睿与冷言诺越过府门进了锦华流芳,眸光瞬间深了几分。
“师傅。”冷言诺突然拉着慕容晟睿落在袖渊面前,她不懂天相,师傅懂啊。
“师傅你看这天相,有什么讲究?”冷言诺好奇不已。
袖渊笑着看了眼冷言诺又看看慕容晟睿,“这天相都被你打乱了,如今是真看不出什么了。”
冷言诺疑惑,又看看慕容晟睿,看她正温笑看着她,面上没有任何异常,心中突然一松,应该与她没什么关系。
南国皇宫里,直到天际星矢全然消失,南木宸嘴角方才勾起一抹笑,虽然不是他如愿的结果,可是,至少……。
……
南国行宫里,自从宴会之后,安王便一直避门不出,他想不通,他这个剑术精绝,颇受烈皇宠爱的王爷,竟然败在了璃王妃手上,而且,最后那一剑,那一看就是杀气凛凛,竟然让从未怕过的他,那一瞬间出现惊恐,不是坦然的面对死亡,而是在你觉得游刃有余,满心足足微不经意之时,突然当空罩下的一剑杀气,那杀气,足可以破碎一个人的心智,若不是最后一收,想必,现在……。
“王爷,二皇子有请。”门口的侍卫见自家主子自从宫宴之后就坐在家里喝闷酒,且一言不发,一直大气不敢出,此时虽是二皇子有请,声音却依旧有些抖缩。
安王这才放下手中酒杯,看了眼门口的人,“我马上去。”话落,又再饮一杯酒,去了宫烈所住的宫殿。
安王看着花园里长身玉立,独树一帜的宫烈,上前一步,姿态恭敬,“不知二皇子找我有何事?”安王普一出现,便是酒气晕天。
宫烈浑身上下看了眼安王,俊眉一蹙,“你身为我烈国安王,早承王位,这么点打击就受不了了,那璃王妃让多少人吃了亏,连顺国帝君都曾败于她手,你不过输她一剑,有什么必要日日醉酒不乐。”宫烈一出声,语声不似芦苇荡里传来的簌簌,相反极为严厉。
安王闻言,轻轻点了点头,“二皇子说得是。”安王言罢,见宫烈不似再有话说,便退了下去,刚走了几步,便听宫烈道,“你来到南国的事迹我也听说了,还是小心点好。”语声不言不厉,却自有威言压迫之势让安王再度点了点头。
安王看了眼天色,原本想着回自己宫殿继续喝酒,可是,又觉得方才宫烈话之有理,直接叫上几个侍卫,去了南国帝京城最大的花楼。
遍尝女儿香才是他最大的本事。
第二日,一个震惊的消息在南国帝京城中宣传开来。
------题外话------
差点就万字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