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内,冷言诺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这才挑开帘幕下了马车。
“这月风温凉,天干物躁的,大公子不在府邸里好生睡眠跑来此处做什么。”冷言诺低沉清雅的声音响在夜风中,微带磁感。
“洛公子,明人不说暗话,我来找你只有一个目地,我要你帮我夺得蓝家家主之位,你想要什么,金钱,名利,我都可以给你。”蓝夜盯着洛言一幅信誓旦旦。
原本在红门阵之中与其妹蓝子几乎同时胜出,只不过他晚了一步,却离那家主之位遥远相隔,他是一名男子,怎能被自己的妹妹给比了下去,男儿志在天下云腾万里,岂能甘居女子之下。
不知为何他也算阅人无数,可是偏偏站在这位明显小自己许多一看就无任何阅历的男子面前竟自觉有些矮人一筹。
面前男子一袭黑袍,身高不是最佳的,面容是逸美无俦的,笑得很无害,可是他却总觉得那笑容底下有着无限可能与无限深迷的算计,甚至他觉得自己的父亲在她面前都没有如此气势。
冷言诺盯着蓝夜半响,却只笑不语。
“我身为雷堂蓝惊雷长子,实力什么自不必说,洛公子…。”
“我考虑一下。”冷言诺突然转身留下一句话在风中清楚直达蓝夜耳膜。
蓝夜看着转身离开的冷言诺,他袍角拂起,拂过一丝微香,突然竟觉得那身姿怎么如此美好,以至于那句话飘过来时都让他有些懵。
这到底是答应还是不答应。
远看马车离去,良久,蓝夜方才转身足尖轻点无声无息离开,而暗处隐隐幢幢轻微之声亦瞬间飘散开。
“难怪有与我谈的资本,这蓝惊雷的大公子可不是个简单的鸟。”马车内,冷言诺闻那远去一群气息方才笑吟吟道。
蓝惊云看着冷言诺,“我好歹也是蓝家人,你如此当着我的面…。就不怕我…。”蓝惊云言辞间讳谟忌深。
车内一共六人,蓝惊云,蓝枫,月流年,云落,暗二加上冷言诺。
冷言诺微一笑,看向蓝惊云笑意别然,不置可否。
蓝惊云被这一看,心猛的竟觉得有点渗渗然。
“你,与,我,睡觉。”蓝枫这个自闭症的孩子总是特别会调节气氛。
“睡什么睡,男人与男人不能睡在一起。”月流年对上蓝枫那明亮又干净的眼眸怒不来喜不来,语气似乎也颇为纠结。
自闭症孩子向来不是对外界无感知就是颇为敏感,此时见着月流年双手插腰的看着自己,眼光轻眨轻眨似乎就要飘出泪来。
“那个,我是说,你以后娶老婆,应该和老婆滚一被窝。”月流年试着以极为直白的方式让蓝枫明白。
听得一旁的蓝惊云与冷言诺等人额头直掉黑线。
云落干脆咯咯的笑出来,“没断奶的,人家就是想和你睡,也没关系啊,你们一个没断奶,一个粘性极佳,挺配。”
“我是男人,我是男人。”月流年一拍胸脯声调升高以此证明给云落这个“不识货”的看。
“要和你滚一被窝。”在众人掉黑线的掉黑线大笑的大笑中,蓝风终于第一次将一句话连成整句。
其身旁蓝惊云看着自己的儿子更是欣喜可是又更加郁闷,真喜欢男子啊?
月流年抚额,他这是造了什么孽,干嘛要与这少东家打成一片。
冷言诺极度同情的看着月流年,心道估计这家伙最近得稍停几天。
连一直扮着冰冷书生的暗二都差点破功。
这实在极品。
马车即将到云堂府邸时,冷言诺却足尖一点飘出了马车。
“大…。”
“回来吧你,真没断奶啊。”云落一把抓住起身想随冷言诺而去的月流年。
“你放开…。”月流年武功抵不过云落,在其手中扭了几下,偏偏腰带又被扯得死紧,挣脱不开。
蓝惊云观一旁一直冰山般的书生,再一看好动的“洛言夫人”,突然间觉得这洛言公子带的人都是极品。
“唰…。砰…。”众只只觉一覆阴影罩下,蓝枫个子本就高挑,此时突然站起,众人再觉一道凉风自头顶穿来,夹带一洞银河星光点点落入众人眼中,落下斑驳光影于周身。
众人眨眨眼睛,再看看那突然站直的男子,因为马车顶蓬,破了。
正在云落手中挣扎的月流年不动了,这哥太帅了。
太帅的蓝枫哥此时此刻,不看被自己突然站起撞破的顶蓬,不觉头顶上星光烁烁,也不看众人不解的眸光,更不看自家老爹满骨碌碌转的眼珠子,而是看着云落抓住月流年腰带的手,“剁了。”
剁了,两个字,冷冷而出。
云落倏然觉得一股子冷气直穿脚底,奇怪这蓝枫一个先天不足不练武之人何以如此大的气势,手中动作顺势一松。
月流年身子一软,正被蓝枫顺手捞过,“我的。”
正感激而心脉澎湃要开口给蓝枫说几句好话的月流年,霎时懵了,什么叫“我的”?我才不是你的。
“你与我睡觉。”蓝枫接着道。
好吧,傻愣愣的月流年同学觉得与这样一个自闭症孩子说话真是伤不起,干脆直接歇菜。
而飘出车外的冷言诺,可不管车里,谁抓了谁腰带,谁撞破了车顶,谁要与谁睡觉,谁又傻愣愣被谁给成了谁的。
空中几个身姿翻转,落于一条街道暗影处。
暗影处,寒霜看着突然而至的冷言诺,神情不知是激动还是如何,千般思绪与情绪想做某些高兴的动作,反而到最后就那样平平静静伫在那儿。
“哎呀呀,没想到我的寒霜啊,长大了一些,还与百毒老人千丝万缕的,真好。”冷言诺普一落地,便言笑晏晏,看得寒霜一个得瑟。
自家小姐她是了解,越是这般风平浪静,云淡风清,后果越是严重。
“姚静之的蛊毒当真无解。”二人沉默良久,冷言诺问。
寒霜沉默一瞬似乎在冷言诺眼底看见一丝怅惘,而后轻声道,“嗯,那死老头这点到是没说谎。”
“小姐,你此次来蓝家别的目的不说,你最想的是不是想从蓝家圣堂拿灵活草。”寒霜面色上尽是不太赞同。
冷言诺头一偏,笑眯眯的看着寒霜,“你知道灵活草?”
寒霜点头,“以前也未听说,只是这次被这臭老头儿给抓了回来,偶有提及璃王的寒毒,方才知,那灵活草于寒毒有解缓之势。”
“你身上的蛊毒是…。”冷言诺目光在寒霜身上打量,却并不问及她当初为何匆忙离开。
“闻香蛊,那臭老头儿不知什么时候在我身上下了蛊…。”寒霜一提到百毒老人,面色就尽显不悦,随后又道,“不过,这蛊只限三尺之内,要在他没发现时,我走得远了,闻不到味道,也就与平常一样了。”寒霜巧笑道,“那次去丞相府就是突然看到了臭老头儿,所以…。”
“三尺?”冷言诺看着寒霜,你现在可不只离开人家三尺。
寒霜咧嘴一笑,“放心吧,那臭老头与山老一样,爱酒。”
冷言诺了然,夜风下心情有些畅然,原来有一种信任不知何时已在二人之间弥弥建立起来。
“百毒老人于你是什么关系,我看他并无害你之心。”夜风中冷言诺声音清晰。
闻言,寒霜面色微暗,在月夜下似笼上一层轻纱薄雾,“谁知道呢,五年前他突然找到我,硬说我是她孙女,天,我自小散养,无爹无娘的,何时就成了百毒老人的孙女儿,估计也是那臭老头儿瞎编,哄我玩儿呢…”寒霜苦涩一笑,不过却不见苦恼,“不过,他待我,确实也还好,只是怕我逃跑,就给我种了这闻香蛊,其实于身体倒是无害,只是,只要启动,便有些身不由已,身子动弹不得。”
“嗯。”冷言诺点头,而后,手高高抬起,最后轻如鸿毛般微微落那瘦骨肩头,“我一直知道你没事。”
月光悄落一抹清辉透过远处高楼红墙落于此处光洁面容,寒霜唇瓣轻扯,“我也才知道我家小姐向来是无所不能。不过.....”寒霜突然凝眉,“此次蓝家请来了那臭老头儿,暗地里有什么算计我倒是不清楚,还有那灵活草?我也暗里打听过,隐于圣堂最里处,那圣堂从未有外人进去过,抿说里面看似无奇,但是…。”寒霜欲言又止。
“你对你家小姐何时如此无自信。”冷言诺一手敲在寒霜头上。
“痛。”
“知道痛就好。”
“我就知道会是这样。”
……。
云堂府邸。
冷言诺伸手接过窗外投进来的每晚惯例的信息传递,本欲开口的话又给咽了下去。
随手翻开信,只见上面除了一些关于此次前来一些信息,地在最后写道,“兰花无多枝,何时返归期。”
何时返归期?冷言诺看看外面的天,她此次来的目的可不止蓝家。
喜欢?这些陌生的词汇似乎近些日一离开天慕京城便铺天袭来,她努力不去想,却又努力的做着种种她所不去深思其背后本质的事情。
……。
今夜月明星稀,空气中清风拂去一丝极微的躁热。
天慕京城璃王府门口,正出宫回府的慕容晟睿终于被蓝子给阻在了府门口。
“要见璃王可真是难。”
正要从马车上下来的慕容晟睿闻听车外之言,将手中的书放回车壁,眸光清润无波。
“蓝家主当年与璃王府可也是交情匪深,璃王如今屡次……”
“清一,请蓝家主进府一叙吧。”马车飘出温润无波的声音阻断了蓝子接下来的话。
蓝子心中微一喜,璃王向来少于出府,同样的璃王府也自闭生人,少人接进,连与其交好的姚静之都不曾得进,而自己……
况且这冷言诺一连病了十几日,最开始她也怀疑过,可是见其府邸侍女出门买药材,以上传出的留言,说冷言诺这一病不起…。等言论,再最近无任何特别消息传来,遂也安了心。
暗中的清二看着蓝子,眉头微皱着,想着自家主子会用什么方法把这蓝子给折磨得死去活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