鉴于中央党校的特殊性,一贯是党和国家领导人向全党“吹风”的地方,这一次借中青班毕业的机会,姜恩国同志也抓住机会,特意就市场经济姓“社”还是姓“资”等重大问题进行了论述,算是提前统一了全党的思想,为党的十四大的召开作了理论准备。
李从云对总书记亲自跑来中央党校吹风稍微有点意外,不过也不算太惊奇。
在这次为期四个月左右的培训中,李从云发现真正有用的只怕不是学到了什么东西,而是认识了一大批人。这批人可不是路人甲、路人乙,全都是今后大有前途的一批人。虽然这批人里,可以预见肯定会有一部分人卡死在某个位置,会有一部分人出事……但肯定还有一部分,会走上越来越重要的岗位。
对于一个在政治上有抱负的人来说,这是一笔巨大的财富。
李从云在前世的失败中已经悟通了一个道理:在华夏,权比钱大,大得毫无疑问,大得无可争议。
所以这一世,李从云在政治上的进取心还是很坚定的,再说自家条件也不错,不争取一下,不扳回本来,他是决不答应的。因此,对这批人,他是花了不少功夫联络感情的。
不过党校有规定,不准同学大摆筵席,因此最后的请客吃饭只好挪到毕业之后。李从云精挑细选,向十八个他认为——其实是前世的经验——最有前途的学员发出了邀请。
本来李从云以为,自己会“广撒英雄帖,赴宴人不多”。不料应邀前来的学员居然一个不少,弄得李从云怀疑他们一个个都是消息灵通人士,都知道了自己的出身。
宴会过后,已是大半夜,李从云回到家里,保姆居然还没睡。他一进门,保姆就上来说:“李科长,晚上你有几个电话没接到。”
李从云酒量还不错,这时候还算没有完全迷糊,听了这话,放下刚拿起打算洗把冷水脸的毛巾,问:“都是谁打来的?”
保姆说:“都是一个人打来的,叫鲁浩。”
李从云忽然清醒了不少:“电话号码记下了吗?”
保姆点头,递上一张纸条:“我帮您记下了。”
李从云接过纸条:“好,好,好,做得很好。啊,这么晚了,你专门等我的吧?我没什么事了,你赶紧睡觉吧,别耽误明天买菜。”
保姆也实在累了,知道李从云是个好说话的人,当下点点头:“李科长,那我睡去了,万一有什么事,你再叫我。”
李从云笑了一笑:“好,我知道,去睡吧。”保姆就转身走了。
拿着电话号码,李从云也顾不得洗脸了,在客厅里拿起电话听筒,犹豫了一下,又放下了。出门往自己住的房间走去,他住在这小四合院的东间,地方比较独立,说话方便一点。
进门拿起电话,拨通了号码。嘟嘟地响了两声,那边就已经接通了。
“喂?是青河制呢厂吗?我找鲁浩同志,他在吗?”李从云试探着问道。
那边传来鲁浩的笑声:“从云,你这是开玩笑吧,我们制呢厂再穷,我这副厂长的宿舍里也总得有一部程控电话,你这是直接打给我的,不是打给门卫、传达室。哈,我就是鲁浩同志……”
李从云笑了起来:“学长,一晚上打了我几个电话,有什么事呢?”
鲁浩的声音听起来就好像正式了许多,认真地问:“从云,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认识什么中组部的大领导?”
李从云一愣,眼珠一转,问:“怎么回事?为什么忽然这么问?”
鲁浩也没犹豫,就说:“今天厂长忽然把我叫到他办公室,跟我说中组部青干局决定考察我,当时就有三个中组部的干部在场,问了我一些关于国有企业改革的问题。”
李从云笑着说:“这个,说不定是青干局的领导注意到你的才能了嘛。”
鲁浩直接否决:“青干局的领导怎么别人没注意,就注意到我了?再说,还有一点更关键,这三个人走之前,曾经问我几个古怪的问题。大意就是问我是不是认识某个大领导的公子……从云,你知道在学校的时候我就当你是朋友,我今天冒昧问一句,令尊是不是在中组部……的某个要害位置?”
李从云微微沉默了两秒,轻声笑道:“你都猜出来了,还要来问我做什么?”
鲁浩那边松了口气:“我猜出来和你承认,那是两码事。既然你承认,那我也就知道令尊是哪位了……你说实话,是不是你在令尊面前推荐了我?”
李从云笑道:“也不算推荐吧,嗯……我提了几句你对你们厂改革的构想。兴许我爸觉得你的想法不错,所以考察一下,这说到底还是你自己的能耐。”
鲁浩那边沉默了一下,忽然轻轻地说:“谢了,从云,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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