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妩眸中的惊恐有了片刻的凝滞,所有尖叫都哑在了喉口,目光落在棠珩沾着猩红的面上,她整个人都止不住的颤抖起来,脑海里不断闪回着方才拓跋陵岐死死瞪着眼,脖颈涌出汩汩鲜血的画面……
棠珩紧蹙着眉,一边细细听着假山外的动静,一边松开了手,抬手抚上颜妩散乱的发髻,将瑟瑟发抖的她摁进了怀里。
“是北燕三皇子!!”
“快去禀告皇上!”
“是!”
“血尚温,凶手可能还未离开!其余人随我来,将这周边细细搜查!”
颜妩心头重重一颤,有种濒临死亡的窒息感渐渐涌了上来……
“嗖!”
“快!给我追!!”
杂乱的脚步声不约而同的朝一个方向远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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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
方才还在颜妩身边伺候的安歌,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棠珩的身后,低着头福了福身。
棠珩攥紧的手微松,眸中的戾气却还是迟迟不消,“……王妃今日可有和肃王妃说些什么?”
“奴婢一直在旁边看着,和前几日一样,肃王妃只问了一些王妃今日的身体状况,寻了些有趣的风土见闻讲给王妃听……”
“不曾打探王妃的病情为何加重?”
“……不曾。”
“……”棠珩唇角抿成了一条直线,眉宇间除了戾气又多了一丝难掩的烦躁,再看向回廊中正站在那儿言笑晏晏的女子时,眸底掠过转瞬即逝的杀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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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辰,棠珩也该回来了。”
颜绾侧头,看了一眼廊外的天色,小声嘀咕了一句。
棠珩这厮对她的敌意不是一丁两点的。
这些日子但凡见着她,那眼神都像是要把她剁成肉馅似的……
其实,她也知道为什么。
寿辰那晚,颜妩差点被欺侮,棠珩亲手杀了拓跋陵岐。
说来也是讽刺,棠珩为了这场寿宴,操心了大半年,生怕宴席上会出什么差错。却不料最终如此大的一个篓子,竟是他亲手捅出来的。
北燕皇子在棠珩负责的寿宴上遇刺,晋帝自然会迁怒棠珩的疏忽失察,所以将调查此案的重任交给了棠观。
棠珩不肯罢休,硬是求着晋帝给他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于是才能和棠观一同调查这桩案件的真相。
如今,棠珩若不想那晚的事暴露,最需防范的便是棠观。
而她作为棠观的王妃,最近却是动辄往渊王府跑,还总黏着颜妩……
保不齐在棠珩眼里,自己就是棠观的眼线,专门来刺探情报的。
颜绾的太阳穴隐隐作痛,想着想着就忽视了身边的颜妩在听到“棠珩”二字时,双肩微微颤了颤。
“那么,今日我就先回府了。”
颜绾轻轻拍了拍颜妩有些绷紧的肩。
“阿绾……”一直沉默的颜妩抬手,牵住了颜绾的衣袖。
颜绾愣了愣,低头看向颜妩黯淡却透着些无措的双眸,眼前仿佛又有个小人蹦了出来,边跳脚边指着她的鼻子骂。
那晚她一念之差,差点就让颜妩遭了暗算。听无暇说,颜妩还亲眼目睹棠珩一刀封了拓跋陵岐的喉……
而为了保全那晚的真相,她不能对其他人透露一个字,甚至在荣国侯夫人面前也不好表现的太过异常。
这两天她的情绪已经好了很多。
要知道颜绾最初来的时候,仅仅离寿辰过了两三日,她就已经瘦得快脱形了。
颜绾知道颜妩不会将心中的结告诉自己,所以也不会多过问,只是借着探望嫡姐这光明正大的由头,每日都过来,讲些新奇的趣事给她听,想让她至少能渐渐从那晚的阴影中挣脱出来……
轻轻拉开颜妩的手,颜绾抿唇,“今日真的要回去了。”
颜妩没再作声,垂下眼,收回了牵着颜绾衣袖的手。
“……吃过冰糖葫芦吗?”
无暇撑伞时,颜绾扭头又看了一眼双手下意识摩挲着袖口的颜妩,突发奇想的问了一句。
“……”
“明日我经过西街时,带一串过来。”
“……好。”
院中的花草在细雨婆娑中浸润着清冷的光泽。
无暇为颜绾撑着伞,两人沿着走廊朝渊王府门外走。
“你们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一熟悉却又陌生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颜绾一回头,便瞧见棠珩阴沉着脸,大步走了过来。
现在是掩饰都不愿意掩饰半分了?
棠珩乍一卸了温润的君子面具,颜绾还真突然有些不适应。
“渊王殿下这话是什么意思?”
棠珩丝毫没有停下脚步的意思,气势凌厉的一步步朝颜绾逼了过来,眉宇间的焦虑就快收不住了,“离她远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