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内疚
因为拓跋陵岐遇刺身亡一事,棠观翻案的事进度变得格外缓慢,在案子还没有什么结果前,棠观的临时府邸便还是那处别院。
棠观下朝刚回府,便见豆蔻带着软软蹲在台阶上看雨。
一见院子里只有她们俩人,肃王殿下心下了然,沉声问道,“又出去了?”
软软忙不迭的点头。
“渊王府?”
豆蔻接着点头。
果然……
棠观的脸黑了。
一旁的顾平也不由垂下头,小声嘀咕道,“王妃最近去渊王府去的有够勤的啊?”
“咳,”豆蔻重重的咳了几声,起身解释道,“渊王妃最近身子不好,所以王妃才去探望。”
日日探望?
棠观微微蹙眉,却也没再多说什么,转身去了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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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您要是真不放心,就去渊王府把王妃接回来吧?”
旁观着自家殿下从坐在书案后,到站起身,再到走到窗边,反反复复换了十几个姿势,顾平终于忍不住了。
被戳穿的肃王殿下不动声色的控制住了坐立难安的动作,冷着脸淡淡的扫了顾平一眼,“我有什么好不放心的?”
“哦。”
半晌。
棠观从书案后站起身,“走。”
“??”
“拓跋陵岐遇刺一案父皇交托于我和棠珩,我们虽不睦,但此案事关两国邦交,至今毫无进展,我需与他一同商议。”
“???”
“去渊王府。”
“……”
殿下,好套路。
= = =
和棠观回到府里发现院子里只有两个丫头的处境完全不一样,棠珩一回府就发现府里多了两个不速之客。
“殿下……”小厮战战兢兢的跟在面色有些难看的棠珩身后,小声回禀,“殿下,肃王妃今儿个又来了……在这里陪了王妃好一会儿了。”
“知道了,”棠珩面上的温润已经被憔悴侵蚀的所剩无几,“下去吧。”
视线转向回廊中。
微微泛着朦胧的雨帘中,两个丫鬟候在一旁,身着藕荷色广袖长衫的女子站在廊边,正是近来日日往渊王府跑的颜绾。
她低着头,似乎正在对侧身而坐的颜妩说着些什么。
颜妩一身月白色云雁锦衣素色长裙,长发绾了个松松的髻,整个人看上去单薄的可怕,像是只要一阵风来,便能随风而去。
那本就不丰腴的侧颜如今更削瘦,比从前的孱弱还要少了大半的生气,让棠珩忍不住又想起了寿辰那晚混乱的记忆,想起了他赶到御花园时亲眼目睹的那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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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山边,树影婆娑。
云遮月,透着惨淡的几丝光亮。
安歌被人打晕,昏厥在一旁。
拓跋陵岐一手捂着右肩,血不断地从指缝间向外渗出,然而他却全然不顾,只猩红着眼,面容狰狞而扭曲。
而几步开外,颜妩跌坐在地上,鬓发凌乱,衣襟被撕扯开了一大片,整个人都止不住的颤抖着,手中却仅仅攥着一根银簪。那银簪的尖端还沾染着鲜红的血液,沿着簪身缓缓滴落,在那沾着泥的月白裙摆上氤氲开来。
她惨白的面上满是惊惶,双眼有些失神,直到对上棠珩的视线时才恍然恢复了波澜,攥着簪子的手骤然松开,眼睫微微一颤,泪水便是夺眶而出。
棠珩赶到御花园之时,见到的便是这样一幕。
如此狼狈却又分明的一幕,刺入眼底的一瞬间,便已让他瞳孔骤缩,顷刻失去了理智。
此时又眼睁睁看着颜妩蓦地放松了下来,明明泪流满面,却死死咬着下唇,不敢发出丝毫声音,棠珩只觉得脑袋“嗡”的一声,浑身的血都涌了上来,晕开满喉的腥味,将眼底的清明烧灼得一干二净。
等到意识再次恢复时,他整个人竟是已经揪着拓跋陵岐的衣领,将这位被欲念吞噬的北燕三皇子狠狠抵在了假山之上。
手下的温度高得异常,让他的理智稍稍回归。
……拓跋陵岐被下药了。
棠珩眸色一滞。
然而下一瞬,他的眉眼便再次被阴鸷淹没,蓦地扬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抽出了拓跋陵岐腰间别着的匕首。
一道凌厉的冷光划过。
颜妩只听得一声闷哼,惊得抬眼,恰好撞上锋刃划过皮肉、鲜血喷涌而出的那一刻……
“啊……唔!”
一股骇人的刺骨寒意瞬间蔓至五脏六腑,她下意识的要尖叫出声,却是被猛地转过身的棠珩捂住了嘴,一下从地上带了起来,被半拥着躲闪进了假山的山洞之中。
将她带进洞中后,棠珩又是身形一动,将洞外昏厥的安歌带进了洞中,将她靠在一个角落后,才回到了颜妩的身前。
“什么人在那?”
“过去看看!”
假山外传来禁军的脚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