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闭上了眼睛,好一会才睁开。
只是再睁开的时候,目光已是一片清冷。她端了茶,漠然地说了句“你先回去吧德圃那里,我会跟他说叨说叨的”。
范氏面露喜色,恭敬地给俞夫人行礼退了下去。
坐立不安地守在门外的墨篆忙迎了上前,急急地低声问道:“夫人怎么说”
“夫人答应帮我和大爷说说。”范氏露出个愉悦的笑容。
只是那笑容还没来得及完全展开,她身后俞夫人的内室就传来了“哐当”一声砸东西的声响。
两人惊愕地回头朝俞夫人的内室望去。
“蠢货”俞夫人不耐烦地低声骂道,“自私自利到了极点难怪畏畏缩缩一副小家子气。还好只生了一个女儿,要是生的长孙,只怕我们俞家就要断送在她手里了。既想阻止闵氏进门,又想在男人面前装贤良,主意竟然打到我的头上来了,怂恿着我帮她出头她自己干什么躲在一旁装什么也不知道还是当着德圃的面反劝我息事宁人”
“您小点声”束妈妈手脚利索地收拾着俞夫人砸碎了的茶盅,小声劝道,“大奶奶还没有走远呢”
“她就是听到了又能怎样”俞夫人的声音不仅没有低下去,反而越来越大,“她也就是个窝里横,离开了德圃,谁还把她当个玩意”俞夫人说着。“呸”了一声,道,“我就说她了,她敢到我面前来哼一声吗扶不上墙的东西真是丢人现眼”
束妈妈不敢上前,屋里只有她一个,又不敢走开,哆哆嗦嗦地畏缩在墙角。一动也不敢动。
范氏在门外把俞夫人的话听了个一清二楚。
她羞愧又难堪。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
婆婆当着身边服侍的仆妇这样骂她,她哪里还有脸在这个家里呆下去
范氏的眼泪如雨珠般地落了下去,却不敢弄出一点的声响。生怕震怒中的俞夫人听了会出说更难听的话,让自己更加不堪。
“大奶奶”墨篆眼泪婆娑地扶了范氏。
“我们回屋去”范氏擦着眼泪,和墨篆互相搀扶着,步履萧瑟地回了屋。
那边俞夫人骂了一场。心中的郁气才渐渐消去。问束妈妈:“费姨娘在干什么”
这东一榔头西一棒槌的,就算是束妈妈这样惯会服侍人的人也没有个准备。忙陪着笑脸顺着俞夫人的话道:“我这就去看看费姨娘在干什么”
俞夫人脸色微霁。轻轻地点了点头。
待她喝了两盅茶,吃了几块点心,束妈妈这才折了回来。
“费姨娘,在大奶奶处。”束妈妈低眉敛目地道,“在陪大奶奶说话。”露出怪异的表情。
俞夫人不由“哦”了一声。
束妈妈低声道:“说是在劝大奶奶,让大奶奶放心。像闵小姐这样的人,您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让她进门。还说。这阿猫阿狗养久了都会觉得心痛,何况闵小姐这样的落难美人。大爷如今真正只是怜惜闵小姐,闵小姐热孝期间,不过是去看了两次,其他的时候,都是让她帮着传的话。恐怕是要等闵小姐的孝期过去。她劝大奶奶,说大爷到如今也没有在大奶奶面前把这件事给说穿,您何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您一日不点头,那闵氏就一日不能进这个门,就算她生了儿子,正好,您现在只有珍姐儿一个,抱回来养着,说不定还能给珍姐儿带个弟弟。闵氏这个名不正言不顺的人都安之若素,您这个俞家用八抬大轿娶进门的正经奶奶有什么好着急的。”
“咦”俞夫人闻言神色一正,道,“倒是我小瞧了她。”
束妈妈笑着站在那里,不敢搭腔。
俞夫人就问她:“那大奶奶怎么说”
“大奶奶就问费氏,如果大爷提出让闵氏进门怎么办”
“那费氏怎么说”俞夫人冷静下来之后也一直在想这个可能,总觉得不管怎样都没有完全的把握能阻止俞敬修,她对费氏会怎么回答也就格外的感兴趣。
“费氏说,以大爷的为人,决不会隐瞒自己已有家眷的事,既然如此,那闵小姐无名无份地跟了大爷,肯定是心中十分钦佩大爷。大爷又何必作贱闵小姐,让她进了这宅子,每日在大奶奶面前低眉顺目,和姨娘们争风吃醋,把好好一个玉兰花般清雅的女子弄得如路边的蔷薇般的艳俗。不如就这样两头大,养在外面。要是怕委屈了孩子,闵小姐怀孕的时候让大奶奶也佯装怀了身孕,孩子生下来,悄悄抱进来养在大奶奶名下就是了,写在谱上,可就是正经的嫡子了。总比那庶子强上百倍千倍”
“好一个何必作贱闵小姐”没等束妈妈的话说话,俞夫人已击掌称赞,“这个费氏,还就真得了几分大嫂的真传。”说着,露出可惜的表情,“如果不是妾室就好了”又道,“人都说,孩子聪不聪明,随母亲”俞夫人叹了口气,显得有些怅然若失。
束妈妈当然不敢对此当着俞夫人议论什么。
她请俞夫人示下:“那费姨娘那里”
“不用管她了。”俞夫人道,“她有这个本事,我们就是拦得了一时,也拦不了一世。”
束妈妈笑着应了声“是”,但想到费姨娘的两面三刀,她眉宇间还是不由自主地露出些许的担忧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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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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