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是一个商人,而商人最注重的就是利益,他们在赚钱的时候,是毫无道德和同情心可言的,不过应彦廷也不是纯粹利益熏心的商人,至少没让你们买股票,只是赚走了你们的钱,并没有对你们造成伤害……”
乔蓦直到把话全部说完,才发现她的四名组成此刻正怔忡地看着她。
这让她反而愣住,不禁问,“怎么了?”
安宁瞪圆眼道,“组长,应总可是离我们很远的人啊,可是我听你分析他的性格,却感觉好像你跟他是很熟悉的人……”
乔蓦这才意识到,她居然在无意之间,透露出了对应彦廷这个人的了解。
所幸的是,就算她说她跟应彦廷认识,她的四个组员也不会信,所以,这个话题没有再延续下去……
用完餐四个人在她的公寓里玩了两个小时,便离开了她的公寓,她搞好卫生后,把疲累的自己抛进了沙发里。
夜幕渐渐降临,到了晚餐的时间,她始终还是把自己埋在沙发里,漫无边际地看着电视上的新闻。
她平常最爱看的就是有关股市的节目,但此刻她看的是娱乐台。
娱乐台报道的通常都是一些名人的绯闻,比如某某明星又跟哪个圈内人或圈外人拍拖,比如某某商人又有新欢……
她真的是太久没看新闻了,娱乐台的记者都已经拍到应彦廷和那个女孩一起出现在应彦廷私人机场的照片……
所以,应彦廷说的是真的。
在林初晨不再出现在应彦廷的世界后,应彦廷的世界里又出现了一个女人……
眼睛越来越困顿,不知怎么,她就睡着了,可是,一阵突然传来的手机铃声把她给惊醒了。
她正睡得迷迷糊糊,不愿意睁开眼皮,于是伸手去摸索着手机,看也没看号码就放到耳边,“你好……”
“开门。”
.............................................................................................................................................................................................................................................
因为对方的声音很是低沉,加上手机的信号不好,打开门之前,乔蓦真的以为来人是应彦廷的,直到看到门外的单辰。
在看到单辰的时候她才想起,她从昨天到现在都没有回过一个电话给单辰。
这两天发生的事实在是太多了。
但单辰永远都不会对她生气。
“我可以进去坐坐吗?”
看到单辰全身都是冰冷的,显然在她的房门外呆了有一会儿,她替单辰倒了杯开水。
而当她把开水递予单辰的时候,才发现单辰他整个人已经瘫软靠在沙发上。
她这才意识到,单辰今天喝了很多的酒,难怪他在电话里跟她说话的声音是沙哑的。
单辰即使是这样糟糕的心情,仍旧温和地对她说,“你可以不用管我,我就想在你这里坐坐……”
她怎么会不管他?尤其她知道他今天喝醉的原因。
去浴室替他拧了条温毛巾出来,她坐在他的身边,轻轻替他擦拭着额头上的汗水。
手,突然被他抓住。
她想要挣开,却徒劳无功,最后只好无奈地看着他,“等会儿我去拿被子出来,你今晚就在沙发上过一夜吧!”
单辰“唔”了一声,这才慢慢地把她的手松了开来。
乔蓦从房间里把被子抱出来时,单辰已经倒在她的沙发上,看起来已经睡着了。
乔蓦于是把单辰小心翼翼地扶在沙发上,替他盖好被子,未免他睡得不舒服,她还周到地替他解掉了他的领带。
坐在沙发上,她沉静地看着单辰。
单辰在睡梦中仍旧呓语,“接受我,小蓦……为什么你一点机会都不愿意给我……”
她的眼睛有些发酸,因为单辰的话。
这两年,单辰对她的照顾她不是不知道,她也很清楚单辰是个值得考虑的人……
但,每次单辰跟她提到感情的事的时候,她不是避而不答,就是直截了当地让他知道不可能,一次又一次地伤害了单辰的心。
她的心里真的很愧疚……
“对不起,单辰。”忍不住,她低沙地对他道。
“为什么跟我说这样的话……”单辰在迷迷糊糊中回答她。
她的声音更沙哑了,“你在我身上,只会是浪费时间……”
单辰的手慢慢地从被子里探了出来,握住了她的手。
按照以往,她会挣开他的,但因为他醉了,她便由着他。
他拉过她的手在她的唇上吻了一下,酒精让他眉心深深锁着,他十分黯哑的声音道,“我不会轻易放弃的……”
见他痛苦的样子,她没有再以言语刺激他,“你不要说话了,睡一觉吧!”
“你会在这里陪我吗?”单辰紧紧握着她的手。
“我会在这里陪你,但我的手被你这样攥着,我根本没有办法好好坐着,你先放开我的手好吗?”乔蓦像哄孩子一样,轻声对单辰道。
“不,我不要你离开……”
“我不会离开的,单辰,我……”
她根本没有料到,她会在这一刻被单辰突然扯进怀里,顿时,单辰身上的男性气息和酒味包裹住了她的全身。
她一点都不习惯这些味道,挣扎着,试图从单辰的身上起身,可醉酒的单辰却仿佛比往常的力气更大,把她轻轻一扯,又让她重新跌回了他的怀里……
“单辰,你真的醉了……”
她皱起眉,这一刻用了最大的气力挣开了单辰,但当她从单辰的身上起身的时候,就看到她公寓没关严的房门被人从外面缓缓地推开。
她开始以为是风,直到看到应彦廷站在门口,目光落在沙发上正从单辰身上起来的她身上。
乔蓦坐起来的时候整个人愣住,背着走廊灯的应彦廷俊容沉暗,她看不清楚他的神色。
单辰呓语几声,又睡着了……
她起身,把房门拉上,避免冷风的灌入,对应彦廷道,“你想喝什么?”
应彦廷看着她,眼睛里虽然没有透露出凌厉,全身却散发着危险的气息,薄薄的唇瓣抿成一条线,下颔分明的棱角线条紧绷,让人不寒而栗。
他这样的人越生气的时候是越冷静的,所以,他此刻不发一语,只是走进她的房间,说明他的忍耐已经在极限。
在走到她房间可以俯视整座城市的落地窗前时,他开口问她,“这两年,你有睡过一天的好觉吗?”
她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嗯?”
“你睡得安稳吗?这两年。”
终于听清楚他说的,她的喉咙莫名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很难回答。
她记起了刚来上诺曼底的第一晚……
她抱膝坐在酒店冰冷的地板上,背靠床,无声的留了一整晚的泪。
隔天服务人员打电话问她是否需要客房服务,因为她一直没有接电话,酒店的服务人员便来房间看看……
却没有想到看到如死寂一般的她……
服务人员当时吓坏了,惊恐地凑到她的鼻间发现她是有气息的,这才松了口气,随即帮她叫来了医生……
从那以后,她就没有睡过一次安稳的觉。
乔蓦平静地反问他,“你过来只是为了问我这事?”
“当然不是……只是看到单辰在外面,觉得你这两年过得远远要比我想象得多滋多味。”
乔蓦怔然。
应彦廷的嘴角弯起一抹危险的弧度,“我来这里,只是好奇来询问你一件事。”
“什么?”
“今天我看到你站在马路的对面,失魂落魄地看着一对正在亲吻的年轻男女,我很好奇,你当时脑子里在想什么。”
“我只是在等绿灯。”闪烁飘忽的眸光出卖了此刻的她,但她依然回答得很是淡定。
“我想也是,你怎么会羡慕一份诚挚纯真的感情呢?”应彦廷嘴角的弧度扬得更高了,“今晚来问你这个问题,原本也是借口,想着今晚就留在你这里过夜,但现在看来,我应该识相的先离开,毕竟今晚你已经有入幕之宾了。只是令我意外的是,你曾经一直都以清纯的姿态示人,如今却居然这样看轻自己的身体。”
他嘲讽的言语让她没有办法再保持恬淡,幸好,这两年在职场的打磨,锻炼出她不轻易生气的性格。
他如果要说,就随他说吧!
“现在怎么办?我并不想离开,可你的入幕之宾此刻就在房间外面,你当真要他半夜被你我的声音吵醒?”他的声音里每一个字都如凌厉的刀,“不过你可能无所谓,反正对你来说,身体不过是副皮囊,就像六年前你可以毫不犹豫把它献给我一样,就算被他听见了,你明天再陪陪他,不就慰藉了他?”
她可以忍受他的谩骂和嘲讽,但她忍受不了他的羞辱,冷冷地瞪着他,“你太过分了!”
应彦廷骤然伸手攫住她的下颚,把力道简直要把她的下颚捏碎,疼得她整个人都在颤抖,他如箭锋利的目光狠狠睇着她,寒意逼人。
“你不是面对我的时候可以坦然自若吗?怎么此刻情绪控制不住了?明知道我就在六十六楼,却故意让我看到你站在马路的对面看那对亲吻的男女,难道你不是想告诉我,你对前尘旧事并没有忘记?这难道不是你在对我使欲擒故纵的把戏?”
乔蓦错愕,她没有想到,她在过马路时晃神的那一幕竟会被他看见,更没有想到他会因此给她定上了一个罪名。
“我提出要你陪我一整天,你毫无异议,看着好像是你心如止水,实则难道不是你害怕错过这次跟我再有相交的机会吗?那么多时间你可以到楼下的咖啡厅喝咖啡,却偏偏选在瑞斯在那家餐厅的时候出现,难道不是要我看到你对孩子依然牵挂,试图让我对你刮目相看吗?来,乔蓦,你告诉我,你什么都没有做,你只是那样巧合在公司楼下遇到我……来,你跟我说清楚,我耐心的听你解释。”
他的指控就像一根根利箭直插进她的心脏,她终于无法隐忍,喉咙艰涩地问他,“你觉得我会拿我的性命去开玩笑吗?”
“你不是拿你的性命在开玩笑,你是拿你的性命在做赌注!”应彦廷紧紧地捏着她的下颚,她疼得整张脸都已经发青,“你赌我还在乎你!!”
乔蓦疼得已经说不出话来。
应彦廷仍旧没有松开手,“你的胃口真大,乔蓦,身边已经有了这么优秀追求你的律师,却在发现我对你的渴求可能源自我心里对你仍旧念念不忘,于是律师和我两边都不误……一面装着为了身边的朋友和孩子什么都可以牺牲的委屈样子,一边有和律师在这里你侬我侬,你倒是真的内心深处潜藏着一颗放荡的心啊!”
乔蓦用尽了全身的气力将应彦廷挣开,下颚疼得让她的牙齿在打颤,起初根本就无法发出声音。
“你说完了吗?”
他没有再说话,黑眸迸发出熊熊燃烧的怒火,仿佛可以瞬间将她席卷得连骨头都不剩。
她从来没有看过这样动怒的他……
她逐渐调整好自己的呼吸,在确定声音可以平稳逸出后,她缓缓地开启泛白的唇瓣,“我跟单辰并不是你所想象的那样的关系,但就算真是如此,你也无权过问。”
心在滴着血,她只知道,这一刻,她必须比他更绝情。
他们之间就这样算了吧……
她已经过得很累很累,她不想再过得比现在更累了……
应彦廷的双眸烧红,仿佛可以用此刻的而目光将她杀死。
她无惧地看着他,心里在想着,若死了就罢了,一了百了,这样脑子里就不会再想什么了……
于是,她接着说下去,“应彦廷,你若真的想报复我,就把我这条命拿去吧……”
时隔两年再叫他的名字,那一刹那,是心酸的。
她不是以死要挟他,她是真的已经生无可恋……
这两年维持她坚强走下去的动力是孩子,可如今她已经看孩子健康成长和备受他的疼爱……
她已心满意足。
这个时候,他如果真的把她的性命拿去,也算是解脱了她。
应彦廷二话没说,转身离开了房间。
她在应彦廷走后,久久地站在窗前。
她的视线里可以看到应彦廷的车子从她的公寓楼下驶出。
他到哪里,都只会开那辆黑色的奔驰,所以,即使在川流不息的车流中,她也能够一眼就找到他的车。
夜晚异国的夜景格外的璀璨,他的车子渐渐融入进车流,在车子终究消失的时候,她把自己无力地靠在了落地窗上。
这一刻没有再有心酸,没有再有泪水……
她平静得,如死寂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