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松软的河滩上挖坑速度很快,几百人奋力挖掘下,很快一个足以容纳这一百多人的大深坑就挖好了。
马爌不忍心再看到后面的场景,转身走开了。
魏忠贤见马爌不忍心离开了,只得站起来道:“给这些锦衣卫的兄弟们来个痛快再推坑,开始吧,动作都快点儿,多耽搁一会儿就多一份风险。”
下完命令,魏忠贤扭过脸去冲身旁的陈百户说道:“实在对不住了陈百户,咱家不是个知恩不图报的人,一路上陈百户您和手下的弟兄们对咱家不薄,咱家心里有数,陈百户您放心的去吧,四时的祭祀咱家不会忘了的,对不住了。”
魏忠贤说罢,冲陈百户深深地做了一个揖后,就别过脸去,再不言语。常言慈不掌兵,居上位者都得有一颗铁石心肠。一路上这些锦衣卫对他很是照顾,这么多天相处下来,都快有点儿感情了,老魏虽然也很不忍,但他还是毫不犹豫地发出了动手的指令。
这边一动手就可以看出马家家丁和魏忠贤家丁的差距了,老魏的家丁虽然同样精锐,人员亦是严格挑选的,训练也很严格,但到底久居京城,并没有遭遇过什么实际的危机,更加没有真实杀过人。
而马家的家丁可都是在边关死人堆里滚出来的,见惯了生死,更见惯了血腥。
老魏动手的指令下达后,马家家丁这边很快就把分给他们的五十多个锦衣卫利索地砍头后推入了大坑,并用事先准备好的铁锹把沾染了血迹的沙土全部铲到了坑内,直至现场看不到一丝血迹为止。
而分给老魏家丁的那五十余人到现在却还一个没动,原因是刚才他们近距离目睹马家家丁砍头的情景时,很多人已经被吓傻了,一个个呕吐不止,部分人几乎晕倒在地。好几十人被砍头,颈腔内喷出的鲜血染红了大片土地,散发着人类血液特有的刺鼻血腥味,场面实在太恐怖血腥了!
过去他们在京城菜市口看砍头,每次最多也就几个人,并且还被现场监刑的官兵给隔得远远的,哪里能有今天这般身临其境的恐怖感受。
时间紧迫,没时间多耽搁,老魏看到自家的家丁们实在撑不住了,只得一边大骂小兔崽子们没出息,一边向站在身旁马国远求援,让马家家丁赶紧接手处理掉剩下的锦衣卫。
穿越这些年来,马爌亲手杀死的,下令杀死的人都不少,但今天这次灭口却使他首次有了严重的愧疚感,虽然他当时虚伪地走开了,既没动手也没下令,但依然不能减轻内心的良心挣扎。
不一会儿功夫,马家家丁们就把剩下的一半锦衣卫也都料理干净了,清理完所有的血迹后开始掩埋。
这个大坑有差不多三米深,在堆码了几层尸体后上面的覆盖层估计还有将近两米,几百人动手很快就掩埋完毕,并层层踩实。
但由于沙土挖出后变得松散,体积变大,再加上里面又多了百余具尸体的体积,导致先前挖出来的沙土并不能再全部回填被大坑容纳。还要把那些多余的沙土分散开来进行平整,力求能尽量恢复原来的地貌,这项工作消耗了不少时间,直到经马国远再三检查无误后,才下令撤离北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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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事先的约定,要再大队人马离开一个时辰后,负责封锁各个路口的斥候们才可以解除封锁,回头追赶大队人马,这样做的目次也是为了制造将来的破案难度,尽量减少目击者看到这支人马曾经出现在案发现场。
魏忠贤的老家肃宁县在河间府府城的西边,距离府城大约六十里左右,而从阜城县漫河镇的设伏点儿出发,距离他老家肃宁县魏家庄则有三百多里的路程。
魏家庄在肃宁县城关东南三十里处,旁边的大张家庄是魏忠贤的姥姥家,再向东十里的李家庄便是魏忠贤的继父家。
一行人赶到魏家庄时,村里的人已经得知了魏忠贤倒台的消息,这些憨厚的庄稼汉们也有着自己本能的政治敏感——他们已经把原来魏忠贤的生祠改为了福田寺。魏忠贤回到老家时,那座气势恢弘,被老魏的侍卫们吹上边的生祠大门上——福田寺的匾额异常醒目,听说已经挂出来好几天了。
抵达老家后,老魏立即遣人分别前往魏、李两姓族人所居住的村落召集所有五服内的家族成员宣布:“魏忠贤因为朝廷问罪,已经自尽身亡。他在死前留有遗嘱,说是朝廷将会株连魏氏族人,自己以一己之罪而株连到族人,他非常愧疚,所以在临死前散尽家财,给族人们安排了一个去处,保证族人们将来新家的生活不会差于肃宁老家,希望所有族人们都听从安排,不要心存侥幸,新家那边一切都已安排好了,希望族人们放心前往等等。”
而老魏自己则以魏忠贤生前好友的名义出现,言称自己在宫中多蒙魏公公照顾,现在魏公公蒙冤遇难,他冒死代表魏忠贤来安排魏公公的族人。
魏忠贤因为很年轻时就已经离家出外闯荡,几十年来很少回家,特别是进宫后的这些年,还从未回过老家,未发迹前是没脸回家,更主要的是寻常太监也没资格回老家探亲。发迹后则是没时间回家,如今年已六旬,相貌变化非常大,那些对他自小熟悉的长辈们多已离世,剩下的族人和他并不太熟悉,只要不说,还真就没人会认出他就是魏忠贤本人。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担心有部分族人不愿离开家乡迁徙别处,又不能杀他们灭口,只能这样令他们摸不清楚马爌等到底来自何方,愿意迁徙的族人们将要去往何处,将来朝廷就是审问也别想从留守的魏氏族人这里得到有用的线索。
马爌则压根就没有露面,原因是马爌的身高太过特殊,万一有些不愿离开的魏忠贤族人记住这个特征,将来在朝廷的拷打审问下说出这个细节,可能会令朝廷联想到北华的马爌,这将会对北华和朝廷的关系非常不利。因为像马爌这样的巨人身高实在是太稀少了,特征过于明显。
果然不出所料,经过一整天动员劝说,还是有一小部分魏氏族人不愿意离开家乡,所占比例五分之一左右。
既然他们实在不愿走,魏忠贤也就不再耽搁,只能满怀痛惜地放弃了他们。组织愿意走的族人们准备出发(注:未来崇祯听闻魏忠贤逃走不知去向后,果然将留守的魏氏族人全数抓捕到北京严刑拷问后杀掉泄愤)。
这些愿意逃离家乡的魏、李两姓族人共有三百多口。所谓的准备不过就是把能带走的财物尽量带走。这些魏氏族人们多是世代农民出身,在过去大部分都算是赤贫之家,只是近些年魏忠贤得势,经常往老家族人那里周济些银钱,地方官们也有意奉承,近几年魏忠贤的近支族人们才逐渐宽裕,发展为小富或者小康之家。
这些刚刚才过上好日子没几天的农民们,当然舍不得离开自己的祖居之地,但在死亡的威胁前又不得不走,所以临行时恨不得把所有的东西都想带走,这也是穷人们的典型行为。
后来马爌和老魏实在看不下去了,下令侍卫们告诉族人,除了贵重细软之物都不许携带,那些粗笨的物件即便偷偷带了路上发现后也会被强行丢掉,这才稍稍打消了部分人什么都想带走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