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的意思是，你觉得自己是卡塞尔的一员，所以屠龙只是你的义务，就像是一种工作？”路明非继续问。
“可以这么理解。”楚子航说。
“所以，师兄其实对于龙族也没有太多感觉咯，谈不上喜欢或者讨厌？”路明非问。
楚子航犹豫了一下，点点头。
路明非露出松了一口的表情，他舔了舔嘴唇，“师兄，那你觉得我的血统优秀么？”
“很优秀，你是s级，有着多次任务完成的经验，其中包括了传说中的龙王，所以你比我和凯撒，以及本科部任何一个人学生都要优秀。”楚子航说。
“可是，师兄你也知道，血统这种东西，太高的话容易超过临界血限。”路明非停了一下，露出奇怪的表情，“师兄有没有怀疑过，或者想过，我的血统其实已经超过了临界血限，更甚至，我其实也是一个龙族呢？”
楚子航忽然愣住了，这个话题转折让他有些猝不及防。
“师兄你看啊，根据图书馆资料的记载，有那么一些初代种，在觉醒前甚至不知道自己的是初代种，直到他觉醒的时候，才会想起自己身份，获得强大的伟力。”路明非小心翼翼地问，“我也许也是这种呢？如果有一天，我忽然觉醒了，变成初代种，浑身上下长满鳞片、生出狰狞的骨翼，修长的尾巴，到了那时候，师兄会动手么？”
楚子航一愣，没有回答。
“再比如，变成龙族的不是我，而是师兄其他很重要的人。”路明非看着楚子航眼睛，循循善诱，“可能是兰斯洛特，可能是苏茜，甚至是……夏弥？”
楚子航皱起了眉头，因为这种问题，他从未思考过。
路明非耸了耸肩，有些无所谓的表情，继续问，“所以，师兄会选择动手么？”
楚子航沉默了许久，缓缓抬起头，相互对视，声音坚硬，“会，因为这是我应该做的事情。”
他们短暂的沉默，周围人来人往，声音却似乎被隔开了，人影被模糊了，只剩下他们两个人沉默的对视着。
“不愧是师兄，真的是一个非常理智的人。”路明非露出一个很淡的笑容，眼帘有些低垂，“无论做什么，你总是能做出最理智选择，但……我觉得有时候最理性的选择，不一定是最正确。”
“什么？”
路明非对着楚子航笑了笑，“当初师兄和楚叔叔，在雨夜的高架桥上，遇见了传说中的奥丁以及数不清的死侍，其实在那种情况下，就算楚叔叔是本部优秀的s级执行官，手握炼金刀剑村雨，也都不会是奥丁的对手。”
楚子航表情变得有些奇怪。
“而师兄选择独自逃离，其实也是最理性的选择，可是师兄啊，你做了最理智的选择，还是后悔了呀。”路明非轻声说。
楚子航猛地愣住了，表情彻底僵住了。
“如果，我是说如果啊，真有那么一天，我或者夏弥真的变成长着尾巴的龙族，我希望师兄就遵循自己内心的选择就行了。师兄还觉得我们是路明非，我们永远都是最重要的朋友，师兄觉得是我已经不是路明非了，而是一个罪不可赦的龙王，那就用村雨贯穿我的心脏。”路明非指了指自己胸口，“最重要的是千万别做自己后悔的决定，那种逃跑了之后，只能在每个夜晚回忆过去，而后悔的日子真是太让人难过了。”
路明非一直知道楚子航是一个对待自己，要求绝对正直和理性的人，对待他人十分护短的人，不然也不会跟他说，一起打爆婚车车轴这种傻话。
这种人就是所谓逞英雄，有些事，自己一定要做到，其他人做不到也没关系。
而路明非希望师兄这一次面对夏弥，能够稍微自私一点，不要再加一件在雨天独自回忆的事情了。
那种感觉一点也不好受，会让人难过的想要哭。
路明非遇见了难过的事情，会找个没人角落，自己流泪。可师兄就是那种，就算很不开心，也从不会哭，而且要咬着牙继续往前的倔强死小孩，倔强的让人有些心疼。
其实大家都是死小孩，所以才会相拥取暖的吧？路明非想着。
他一口将剩下的鸡尾酒一口气灌完，然后起身，对着楚子航咧嘴笑了笑，“师兄，你的客人来啦，我先走了。”
路明非离开了，就剩下楚子航一个人坐着，他静静的发呆，面无表情。
不知道过了多久，忽然感受到某人的目光，来自人潮涌动的大厅，那是一种感觉。
你知道，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有一个人，正在用着一种精怪的目光看着你，因为你们似乎已经有过无数次穿越人海的对望。
那种感觉就像是被烙印在记忆深处的气息，不会忘记。
楚子航缓缓抬起头来，明媚如阳光一般的女孩正对着他挥手，就算是在充满瑰丽色彩的大厅之中，她依旧是最惹人注目的。
她蹦跳着来到了楚子航面前，歪着脑袋，直直的看着楚子航，一本正经，用着略带深沉的声音说，“长夜漫漫，这位帅哥，要不要请我喝杯酒呀？”
楚子航看着夏弥，想起了路明非说过的话，一时间陷入了沉思。
“哇哦，师兄，你在发什么呆呢？”夏弥露出很夸张的表情，“难道，你终于开窍了？被我的美貌吸引了？”
楚子航收回了目光，“没有，我是在想一些事而已。”
“什么事？”夏弥一脸求八卦的表情。
“只是刚刚路明非过来找我了，”楚子航顿了一下，“说了些这一次任务的事情，是有关阿瓦隆的。”
“什么嘛，没意思。”夏弥瞬间就失去了兴趣，她在楚子航身边坐下，对着吧台侍者说，“给我杯black toado。”
楚子航听过black toado，那是一款口感较重的鸡尾酒，由黑色和龙卷风两种口味混合而成。它的特点是品味适中，酒精度数大概有30度。
但对于女生来说，口感会有些浓烈。
夏弥看见楚子航的咖啡，她笑了笑，“师兄来一杯么？”
“要到睡觉时间了，我不喝。”楚子航说。
“有什么关系，喝了酒睡的更香哦。”夏弥循循善诱。
“我暂时不需要。”楚子航睡眠一向正常。
“不，你需要。”夏弥做出信誓旦旦的模样。
“为什么？”楚子航不理解。
“因为多买一杯可以打折啊。”夏弥指着吧台广告牌说。
熟悉的无厘头对话，楚子航沉默了。
“麻烦给我两杯哦。”夏弥笑着对侍者说。
过了几分钟，侍者将两杯鸡尾酒推到他们面前，夏弥拿起其中一杯，然后就这样直直看着楚子航，眼睛一眨不眨。
过了一会，楚子航也拿起了另一杯。
“干杯！”夏弥举杯和楚子航相碰。
楚子航还没来及说什么，夏弥已经豪迈的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