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清珩...”黑瞎子有些慌乱的跑了过去,从怀中掏出一块手帕按住了雪清珩的伤口,试图抑制鲜血的涌出。
察觉他的情况有些不妙,立马将其抱起快步向祭台下走去。
吴贰白几人见状,立马围了上来:“清珩怎么样了?”
黑瞎子的脸色暗沉到了极致:“不是很好,小清珩的心脏被利刃刺穿,还被搅碎了。”
张日山闻言呼吸一滞:“那...还有救么...”
陈皮想到了当日在张家古楼,汪藏海带来的那口玉棺:“神庙送来的那口玉棺能够复活离渊,就能再一次救他的性命。”
无邪在一旁满是担忧:“我知道那口玉棺在哪。”
吴贰白的目光直接落在了无邪的身上:“还不快说。”
“我之前来过汪家,进过阿珩的卧房,那口玉棺就在卧房的寒潭之上。”
王月半焦急说道:“小天真快带路。”他看了一眼雪清珩的脸色:“小清清好像要坚持不住了。”
“快跟我来。”无邪立马带着黑瞎子朝宫宇深处跑去。
解羽尘虽然焦急,但是他还得收尾,否则让汪家死灰复燃,那就麻烦了。
王月半也因此留下来帮忙。
几人带着雪清珩匆匆闯入卧房之中,找到了那口玉棺,将雪清珩放了进去,合上了棺盖。
张日山朝着吴贰白使了个眼色,吴贰白便示意无邪先出去。
黑瞎子抬手抚上玉棺:“我准备带小清珩去沙城,几位意下如何?”
张日山与陈皮瞬间了然,对视了一眼:“回到一切刚开始的地方么?”
“当然,从哪里开始,就从哪里结束。”
吴贰白握紧了手中的扇子:“将清珩带回沙城之后,你准备怎么做?”
“自然是,藏起来。”
“你就不担心解羽尘会阻止你么?”
陈皮走到玉棺旁:“趁着现在他们在收拾汪家的残局,我们带着清珩走吧。”
黑瞎子点点头,将玉棺收入了空间之中,从侧门离开了汪家。
待到一切结束,解羽尘带着王月半前来找无邪:“清珩哥哥怎么样了?”
无邪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黑瞎子他们将阿珩放在玉棺中后,便让我出来了。”
“他们人呢?”解羽尘只觉得有些不妙。
“还在里面。”无邪越想越不对劲:“不好!”
王月半在解羽尘的示意下,踹开了殿门,却发现里面已经人去楼空:“他们已经走了。”
解羽尘愈发觉得不安:“坏了。”他心知黑瞎子几人的占有欲究竟有多强,现如今清珩哥哥落入他们手中,只怕会出大问题。
沙城,当年雪清珩与黑瞎子买下的小院,荒废了多年却并不破败,更是在不久前翻修了一次,院中的合欢花树依旧枝繁叶茂,周围满是寂静,毫无人烟,却布满了各式各样的机关。
明亮的屋室内,那张檀木床上躺着一个人,银发散落在枕上,面色苍白眼眸紧闭。
黑瞎子坐在一旁,目不转睛的盯着床上的人看了许久。
张日山推开房间的门走了进来:“珩还不醒么?”
黑瞎子叹了口气:“小清珩已经沉睡三月有余,身体虽然经过了玉棺的修复,但还是越来越虚弱。”
“或许与汪藏海的死有关。”想到此处,不由叹气道:“说到底,是小清珩不愿醒过来。”
又过了半个月,雪清珩终于醒了过来,他睁开眼眸,满是空洞的望着床顶,静静的躺在床上。
率先发现雪清珩醒过来的人是陈皮,他见雪清珩这副模样,抬手在他的眼前晃了晃,却发现雪清珩并没有丝毫的反应。
“离渊。”陈皮见这副模样的雪清珩,心中满不是滋味。
雪清珩置若罔闻,好似这世间的一切都无法引起他的注意。
陈皮转身就出门,看到院中坐着的三人:“离渊醒了,只不过...”
黑瞎子立马起身向屋内跑去,张日山与吴贰白紧跟其后。
“小清珩...乖乖?”
担忧染上吴贰白的眉宇:“清珩这是怎么了?”
张日山眉头紧皱,踌躇了许久:“珩这症状,看起来像是失魂症。”
“小清珩这明显是受到的刺激过大,封闭了自己的意识。”
“这该如何是好?”
“我们只能慢慢诱导他恢复。”
三个月来,解羽尘清除完了所有的汪家残余势力之后,便开始寻找雪清珩的下落,不得不说黑瞎子他们几个老狐狸下手的速度太快了,他查了那么久,却没发现他们一点踪迹。
时间一转又是三月过去了,雪清珩坐在鱼池边,素衣拥身,手中握着一块同心玉佩,发间簪着一支玉簪,羸弱的蜷缩在美人靠上。
黑瞎子走到雪清珩的身后,俯下身从后抱住了他,语气温柔:“乖乖,你今天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雪清珩不予理睬,依旧没什么反应。
黑瞎子好似已经习惯这副模样的雪清珩,继续说道:“乖乖,瞎子带你去吃饭好不好?”
“......”
在一个偏僻阴暗的洞穴深处,无宴故作温柔的看着眼前的少年:“阿颜,当年是我的错,我不应该弄丢了你。”
陆颜柳垂下眼眸遮住了眼底的厌恶,故作天真的问道:“当年?为什么我一点印象也没有?”
无宴走上前握住了少年的手:“我们当年琴瑟和鸣,恩爱不疑,都是因为漓珩武神才导致我们分开,我一直以为你死在了漓珩武神的手中,这几千年来我都在找机会给你报仇,却未曾想你还活着,只是被漓珩武神诓骗。”
“是这样么?可是...漓珩武神真的是一个很好的人啊...”陆颜柳装作不可置信的抽出了手,向后退了两步。
“那都是他在骗你的。”无宴急忙解释。
陆颜柳背过身,遮住了眼底的神色,若不是他没有失去记忆,就当真要被这无宴骗过去了。
万年前他和无宴恩爱不疑,琴瑟和鸣?
这简直是这天上地下最大的笑话。
万年之前,那时还是一方小武神的无宴看上了刚刚飞升上来的神官陆颜柳,便起了心思,将陆颜柳强取豪夺了去。
身为刚飞升上来的神官,自然抵不过早他千年飞升上来的无宴,期间他拼命反抗,换来的却是无宴一次又一次的残暴对待。
那时的神界根本没有人会出手救他,就连八百文神之首也因为东泽武神祭天的事情受了责罚,无力管神官发生的事情。
他就这般被无宴折磨了千年,终于在某次天界年会上遇到了漓珩武神,世人皆传漓珩武神是个杀神,稍有一点让他不愉快的事情,都会带来一场腥风血雨。
可他于他而言,却是救命的稻草。
漓珩武神似是在宴会上注意到了他的异样,陆颜柳觉得自己死在雪清珩手里,也比被无宴折磨的好。
于是有一日,他终于找到了机会,寻到了在合欢花神树上休憩的漓珩武神:“还请漓珩武神杀我。”
雪清珩闻言,漫不经心的睁开了眼眸,轻蔑的扫视了陆颜柳一眼:“我从不杀无辜之人。”
陆颜柳焦急的便是一跪:“求您...”
“够了。”雪清珩的眉宇间染上不耐,自合欢花树上坐起,俯视着跪在地上的陆颜柳,见他身上伤痕累累不禁有些心软:“那无宴就是这般对待你的?”
陆颜柳猛地看向雪清珩,似是有些惊讶,他居然会知道自己身上的伤与无宴有关:“是...”
雪清珩身为下一任板上钉钉的东泽武神,自然是知晓这天上地下发生的事情:“你想不想亲手杀了他?”
“想。”陆颜柳咬咬牙:“我比任何人都想要他的命!”不知想起了什么,他的眸光暗淡:“可是...我打不过他。”
“我可以帮你。”雪清珩从树上缓缓落下,走到陆颜柳的面前,勾起了他的下巴:“只是你能给我想要的报酬么?”
“只要能让无宴不好过,便是我将我的性命交由漓珩武神,我也是愿意的。”
雪清珩收回了手,自陆颜柳的腰间扯下了一块玉佩:“只要有我在一日,他便不会找到你。”
自此之后他成为了月老的徒弟,终日待在月老神殿之中。
那天,雪清珩拿着玉佩就去找了无宴,将其打入了鬼蜮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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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宴满是怨恨的看着雪清珩:“漓珩武神,你究竟将阿颜怎么了?”
雪清珩略带嘲讽的将玉佩丢到了他的面前:“自然是他让我不开心,所以被我杀了。”
“随意虐杀神官,你简直是枉为神!”
雪清珩似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我只不过是杀了一个即将堕落的神官,怎么就枉为神了?无宴,你怎么就不想想,你这千年来干的蠢事?”
“不顾神官所愿,强取豪夺,你是怎么好意思说我枉为神的?”
也正是因为如此,无宴以为雪清珩杀了他最爱的人,将其恨之入骨,又被囚于鬼蜮沦为堕神。
对陆颜柳来说,雪清珩是一位温柔的神明,容不得无宴这般诋毁。
无宴想要上前将陆颜柳拥入怀中,却被陆颜柳制止:“无宴...你先出去好么?”
“怎么了?”无宴有些不解。
“我想自己一个静静。”
“好。”经过了当年的事情,无宴自然也不想太过于逼迫陆颜柳。
待无宴离开后,陆颜柳拿出手帕,擦拭起了方才被无宴触碰过的手,直至擦的通红才停了下来。
他只需要拖住无宴十年就好...千年都熬过来了,也不差这十年,只要雪清珩的计划能够圆满完成,成功回归神界,就算是让他豁出去这条性命也再所不惜。
他的命,本就是属于雪清珩的。
两年后,沙城,那方小院中突然陷入了一阵慌乱,原因是雪清珩不见了。
“人呢?”黑瞎子采买东西回来就听到了雪清珩不见的消息。
吴贰白放下手中的文件,捏了捏眉心:“再找。”
后山处,让黑瞎子他们焦急寻找的人,正在徒手刨着土坑,虽然他的意识已经被封闭,但却凭着身体本能的执念想要做点什么。
直至他的手指已经流出鲜血,坑的大小也足够,他才停下了刨坑的动作,小心翼翼的从怀中拿出了汪藏海留下的同心佩,用绣有合欢花的手帕包裹,将其放入了土坑之中,又一点点埋上了泥土。
最后不知从哪搞来了一块木板,用石头刻下了汪藏海之墓字迹的轮廓,更是用自己的鲜血染上了颜色。
待几人终于找到他的时候,他正蜷缩在坟墓旁,靠着那个血迹未干的木牌,寻找安全感。
四人看见眼前的这一幕,只觉得呼吸一滞,张日山快了几步走上前去,握住了雪清珩的手,一低头便看见了那双如玉的手,此刻染上泥土,还渗出鲜血:“珩...”
陈皮此刻恨不得掘了汪藏海的衣冠冢,但看到雪清珩如此又顿住了步伐,他不敢刺激雪清珩,导致病情加重。
吴贰白叹了一声:“行了,带清珩回去处理伤口,换衣服。”
黑瞎子只觉得眼睛传来了一阵刺痛,走之前还回头看了一眼汪藏海的衣冠。
意识深处,雪离渊眉头微挑的感知着外面的世界:“雪清珩,你不会真打算让我们的躯体像个傻子一样游荡个十年吧?”
雪清珩漫不经心的拨弄着手中的佛珠:“有何不可?”
“这个脸我丢不起,你让我出去!”
“不过是十年罢了,忍忍就过去了,离渊,你该磨磨你的性子了。”
雪离渊抽出漓珩剑朝着雪清珩刺去,雪清珩一个闪身躲过了利刃,自腰间抽出了漓珩箫,二人撕打在了一起。
“磨性子?雪清珩,你怕不是温柔的人设演久了,就忘记了自己是个怎样的人吧?”
“我没有忘。”
“呵...你与我从始至终都是同一个人,是令这天上地下都惧怕的杀神,我不明白你为何如此优柔寡断,神玉明明已经到手,你此时不回神界就罢了,居然...”
剑刃抵在玉箫上,离渊的眸中满是不解:“居然如此委屈自己?我看你就是魔怔了!”
雪清珩看着雪离渊那双眼眸,依稀能从中看出一丝关切:“离渊...你想见到他么?”
雪离渊一怔:“谁?”
“父亲。”
雪离渊握着剑的手一松:“本源?”
雪清珩摇摇头:“不...我说的...是那个在万年之前献祭的父亲。”
“他不是早就死了么...”雪离渊收回了手中的漓珩剑:“你连自己都救不了,又怎么可能让我见到他?”
父亲...这是个多么遥远的词汇?
可却又是如此令人向往...
“你还记我在云滇之时,察觉到无宴的时候么?”
“这个世界是由三个世界组成的。”雪离渊还是有些疑惑:“这与见到他有什么关系么?”
“第一个世界...是他历劫失败的世界。”
“所以?”
“只要我们能让这个世界重铸,洗涤净化成功后,便能有机会见到他。”
“好。”雪离渊垂下眼眸:“既如此我便陪你赌这一次吧。”
许是因为方才在识海的斗争过于激烈,导致雪清珩的身体吐出了一口鲜血,一直关注着雪清珩的黑瞎子顿时一惊。
“噗...”又是一口鲜血涌出,染红了雪清珩洁白的衣袍,在黑瞎子的呼喊之下,雪清珩缓缓睁开了那双无神的眼眸。
吴贰白听见了屋内的呼喊声,立马推开门跑了进来:“清珩的身体状况,比之当年更脆弱了。”
“有什么办法么?”黑瞎子匆忙的拿出手帕擦拭着雪清珩自嘴角溢出的血迹。
“让他进入玉棺中沉睡。”
雪清珩闻言,意识猛然清醒了一瞬,他抓住了黑瞎子的衣襟:“不...我不要...咳咳...我不要沉睡...”
一但陷入沉睡,世界重铸就会陷入停顿状态,他等不了那么久了。
黑瞎子与吴贰白对突然有反应的雪清珩是又惊又喜,喜的是雪清珩终于有了反应,而惊的却是他的话语。
“为什么?”黑瞎子有些不解。
雪清珩摇摇头:“求你...噗...”又是一口鲜血涌出,他的手松开了黑瞎子的衣襟垂下,昏迷了过去。
他们何曾听过雪清珩用求这个字?
可没想到有一天,居然会是这样的情况下,被他说了出来。
“黑瞎子?”吴贰白握紧了手,却又松开:“你觉得我们应该怎么办?”
黑瞎子看着怀中之人脆弱易碎的模样,又想起方才雪清珩那略带恳求的眼神:“听小清珩的。”
“可是...”
“总会有别的办法的。”
墨脱,藏海花山谷,张麒麟一身红色的藏袍坐在白玛躯体旁,思索着三年前无邪将他接出青铜门时说的话。
“卿卿...”
汪藏海已死,雪清珩下落不明,还有那场似是祭礼的大婚。
他能够感觉得到雪清珩的棋局已然要到终局,他将目光落在了白玛的身上,只要将自己的母亲从沉睡中唤醒之后,他就会去寻找卿卿。
又是两年后,无宴似是终于想起了被他抛之脑后的雪清珩,当着陆颜柳的面查探起了情况:“没想到啊,汪藏海的死居然能够让漓珩武神成这副模样,封闭自己的意识?哈哈哈哈,看起来还真是可怜,不过...还不够。”
说罢,他催动了黑瞎子、吴贰白等人身上的傀儡丝,顺带加重了黑瞎子的眼疾:“我想我应该抽个时间去看看我那即将跌落神坛的漓珩武神了。”
陆颜柳看着雪清珩的状况,又听闻无宴的话语,负在身后的手逐渐握紧。
余杭,吴山居,无邪拿着自己爷爷传承下来的那本笔记,试图寻找出一些蛛丝马迹,自五年前汪家覆灭之后,吴贰白他们如同人间蒸发了一般,杳无音讯。
王月半推开房门走了进来:“小天真,你把自己闷在屋子里干什么呢?”
无邪合上了手中的笔记,摇了摇头:“在思考二叔他们究竟去了哪里。”
王月半想到雪清珩,眉宇间也染上了愁绪:“五年了,他们将小清清带走五年了,就连花爷也查不到踪迹。”
“你说他们会不会去了最令他们难忘的地方?”王月半的随口一说,却让无邪恍然大悟。
无邪再次翻开了手中的笔记,目光落在了笔记上所提到的沙城小院上。
据吴老狗所描述,沙城的那方小院,是一切的开端,也是九门计划开启的锚点。
只因为,那是雪清珩自神庙来到凡俗之中,定居多年,众人情之所起的地方。
“月哥,我要出去一趟。”无邪猛然站起身。
王月半点了点头:“行,早去早回啊。”
远在京城的解羽尘收到了无邪出发的消息,眸色微凝,稍作思量:“沙城...”他闭上了眼眸深呼了一口气:“当年师父曾同我讲过沙城的局势,自然也谈及过沙城的小院,我早以为那方小院已经成为历史,消失在时间的长河中,未曾想...这是他们与清珩哥哥无法忘怀的过去。”
怎么可能轻易的就让那方小院消失...
“解大。”
“还请家主吩咐。”在岁月的流逝中,解大已经不再年轻。
“查,去查找那方小院的下落。”
“是。”
解羽尘拿着一串佛珠似雪清珩当年那般转动,目光却落在了窗外的那棵合欢花树上:“清珩哥哥,只愿我不要去的太晚。”
沙城,无邪刚下了飞机就朝着笔记上所说的地址而去,彼时沙城小院中,金色的牢笼里,用锁链束缚住了一位神明。
只见锁链锁住了他的手腕与脚腕,迫使他跪地而坐,黑金色的项圈套住了他的脖颈,头无力的垂下被散落的银发遮挡看不清面容。
就连那纤细的腰肢上,也被黑金铁环禁锢。
‘吱呀’一声,牢笼被打开,张日山走了进来,他走至雪清珩身前,蹲下身扼住了雪清珩的下颚,迫使他看向自己:“珩。”
雪清珩那双冰蓝的眼眸中倒映出张日山的容颜,神情却是毫无改变,空洞而平静。
“我知道你能够感知到目前发生的一切,可你为什么就是毫无反应?”
“......”
“难道我们于你而言,就是这般的不重要么?”
意识深处,雪离渊饶有兴致的看着眼前的一切:“雪清珩,你说天道什么时候才会出现?”
雪清珩看了一眼张日山身上已经黑透了的傀儡丝:“不出意外的话,来了。”
门豁然打开,张日山松开了对雪清珩的桎梏,无神的走至一旁,黑瞎子、陈皮、吴贰白几人纷纷走了进来,站至两旁。
“漓珩武神。”无宴出现在雪清珩的面前,看着他这般狼狈的模样不禁笑出了声:“还真是狼狈啊。”
雪清珩那双空洞的眼眸有了神采,即便如今的他身处泥潭,也一如当年的高高在上:“狼狈么?不尽然。”
无宴讪讪的收回了想要触碰雪清珩面容的手,即使如今的雪清珩看起来是如此的脆弱,他也不敢造次,只能冷哼一声:“即便如今的我不能直接动你...”他扫视了一眼身后的四人:“但是,只要他们身上的傀儡丝不断,我就能通过他们,通过你所在意的人,折磨你。”
“呵...”雪清珩掩去眼底的一抹异色,满是嘲讽的看向他:“无宴,说到底你也只不过是个胆小鬼罢了,即使如今的我并不是你的对手,可你也不敢直接弄死我,你究竟在怕什么?”
“漓珩武神,我知道你在刺激我,试图让我对你直接动手,这不可能!”无宴手中浮现出一团腐朽之力:“我费尽心思屏蔽了神界的监管,便是为了让你沦为堕神。”
“若是我直接伤害了你,岂不是会让神界的那几位武神察觉?那我所做的一切,岂不是都前功尽弃了?”
雪清珩看着有些痴狂的无宴:“我明白了,你想让我沦为堕神,即便将来事情败露你难逃一死,也能拉着我陪葬是么?”
“哼,我的算计不会败露,而你漓珩武神会被神界诛杀,到时候,就算是本源尊上也保不了你。”
雪清珩闻言笑出了声,又摇了摇头:“可笑,真是太可笑了。”锁链的声音响起,他站起身,不足一米长的锁链瞬间绷直,发出了刺耳的声音,在他的肌肤上留下了红痕。
“无宴,你真当神界的人是你能好糊弄的么?”‘咔嚓’一声锁链崩断,只余几个铁环禁锢在他的身上,他朝着无宴一步一步走近。
无宴的脸上露出了一抹惊愕:“什么意思?”他只觉得眼前的雪清珩,不是佛子也不是杀神,而是昔日那个惊才绝艳的雪清珩。
“你从始至终都只是神界给我设下的磨刀石。”雪清珩的目光自黑瞎子四人的身上掠过:“而他们...也不过是让我斩去情感的无辜人罢了。”
“你以为若是没有他们的首肯,你一个被打入鬼蜮的堕神,又怎能来这方世界做天道?你以为若是没有他们的首肯,墨麒麟渊祭会获得神玉得知使用方法,让我欠下因果?你以为若是没有他们的首肯,这些又怎会发生?”
“神界从始至终想要的,只不过是那个名满天上地下的东泽武神罢了。”可没有人是他,也没有人能是他,所以神界的人将目光落在了他的孩子身上。
推着他一步步走向那个,本不属于他的缠绕枷锁的位置。
失去身体控制权的四人,并没有失去属于自己的意识,他们自然是听到了雪清珩的话,皆是心神一颤。
无辜人?
他们只不过是神明历的劫数么?
神明历完劫之后,可以将这一切轻而易举的斩断,可他们呢?
那些时光,于他们而言又算什么?
无宴嗤笑一声:“那又如何?于我而言,只要能让你痛苦,就算是我搭上这条命,也值了。”
“愚不可及。”
“是么?”无宴收起了手上的腐朽之力,几人也重新获得了身体的控制权:“我想他们应该听到了呢。”
雪清珩眼眸微颤,却在意料之中,这本就是他要的结果罢了。
“漓珩武神,我只是控制了他们的身体,又没抹掉他们的神志,今日我来只是想看一出好戏罢了,哈哈哈哈哈。”
“却不曾想,这出戏,比我设想的更加精彩。”无宴有些迫不及待的看着他一手促成的事情发生。
可这姻缘线早晚有斩断的那天,他明白这对所有人来说都是痛苦的,他自然也清楚无宴没有抹掉他们的意识,他今日说这些话,只不过是想在一切结束之前,变相的告诉他们真相。
只有让他们看清自己究竟是个怎样的人。
只有让他们看清楚雪清珩不应该被他们所爱。
只有这样,他才可以坦坦荡荡的去迎接,接下来那个独属于他的漫长神途。
“漓珩武神,你的道心好像有些不稳了。”无宴的眼神中满是戏谑:“你当真明白,你自己所想要的,究竟是什么吗?”
雪清珩睁开那双冰蓝的眼眸,再无丝毫触动的情感:“我当然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更何况我修炼的乃是太上忘情一道,感情于我而言,不过是绊脚石罢了,我心中所在意的是苍生,而非个人。”
“他们只不过是我护住苍生的一环罢了,我对他们从来都只是算计,无宴,你觉得我会对棋子动心么?”衣袖之下,他的手微微收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