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沉沉,灯火昏黄,古朴而雅致的小院在夜色与灯火的映照下若隐若现。
客厅的门敞开着,有空灵而纯净的琴声自客厅里流淌而出。
客厅里,蔡邕蒲在团上盘膝而坐,膝上放着张古琴,十指在琴弦上跳动着,双眸微闭,神采飞扬,再无半点在山中时的萎靡模样。
蔡邕爱琴,也弹得一手好琴,只有在弹琴时,他才能放下世间一切的羁绊,做回那个洒脱不羁的蔡伯喈。
蔡琰跪坐在一旁的蒲团上,面前的火炉上煮着茶,但她双眼微眯,一脸陶醉之色,似乎已经忘了周遭的一切。
这一刻,或许她的世界里也只剩下了那空灵而纯净的琴声。
蔡琰通音律,自幼便懂琴。
九岁时,蔡邕夜间弹琴突断一弦,她闻其音,脱口而出,“是第二根弦。”
蔡邕不信,又故意弄断一根弦问她,她又脱口而出,“是第四根!”
这就是蔡文姬辨琴之故事,李汗青曾在《三字经》中读到过,所以,当他顺着那缕空灵纯净的琴声一路寻到蔡琰fù_nǚ 的小院前时并不觉得意外。
但他并没有去敲院门,只是站在院门前静静地聆听着那空灵而纯净的琴声。
见状,众亲卫只能静静地护卫在四周,不敢贸然去惊扰了弹琴之人。
良久,那琴声戛然而止,院门前的李汗青只觉满身疲惫之意已经荡然无存,但心地却又隐隐有些失落,驻足原地,良久未动。
见状,侍立在侧的吕布犹豫着轻唤了一声,”大帅……末将去叫门?”
李汗青回过神来,轻轻地摆了摆手,随即一转身,大步流星而去。
吕布微微一怔,连忙跟上。
众亲卫也搞不懂李汗青到底是怎么想的,却也只得快步跟了上去。
李汗青一路沉默,直到出了工业学校大门后才突然开了口,“奉先,明日一早,本帅便要搬到工业学校来了,到时候你安排一队人住进学员宿舍,其他人依旧住在城中。”
吩咐完,也不待吕布搭话,他便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浊气,神色一肃,“必须尽快把沔阳的事忙完,南下之事不能再拖延下去了!”
这大半年来,他被汉中的事务所累,只觉身心俱疲,但刚刚听完那一曲空灵而纯净的琴声后,便觉那挥之不去的疲惫感已经荡然无存,疲惫的精神再次抖擞起来。
第二天一早,李汗青搬进了工业学校,在罗俊为他准备的小院中安顿妥当后便又忙开了。
他先是让两个亲卫去接了蔡琰过来,但是,让他意外的是蔡邕并未跟来。
他搞不懂蔡邕到底是怎么想的,也就不去想了,径直带着蔡琰去了玻璃作坊,给蔡琰讲解了玻璃作坊的工艺流程和注意事项之后,便将她留在了玻璃作坊,又独自去了蒸汽机作坊。
蒸汽机作坊里,罗俊已经带着二十个学员在那里等着他了。
李汗青也不啰嗦,借着实物为他们讲解了蒸汽机的结构、工作原理以及制造过程,然后便留他们在蒸汽机作坊自己去消化了。
随后,他又匆匆地去其他几处作坊,看了看其他几队学员的学习状况,并解答了学员们的一些疑惑,直忙到酉时一刻才朝玻璃作坊去了。
等他走进玻璃作坊时,便见蔡琰正捧着一个玻璃试管在一盏明亮的马灯前端详着,俏丽的笑脸上隐约透着欣喜自豪之色。
玻璃作坊管事杜诚站在一旁,也是满脸喜色。
见李汗青进来,杜诚连忙上前一礼,笑着夸赞起来,“昭姬小姐天资聪颖,短短半日时光便学会了全部流程,而且,她制出来的试管比我们作坊里的老匠师制出来的试管还要完美!”
蔡琰也听到了动静,连忙将手中的试管轻轻放到了一旁的置物架上,莲步轻移迎上前来,听到杜诚的夸赞,连忙冲李汗青作了个万福,俏脸之上神采奕奕,“杜管事过奖了,全靠先生教得好!”
杜诚连忙附和,“对对对,昭姬小姐天资聪颖,大帅又教导有方,将来咱们黄巾军又会多一个……”
只是,不待他把马屁拍完,李汗青便笑着打断了他,“本帅要的几样东西都做出来了吧?”
杜诚连忙神色一肃,转身便朝一个摆得满满当当的置物架走去,“都给大帅准备妥当了,每样三件!”
李汗青连忙上前,从架子上取下一个两尺长宽一尺来高的玻璃缸仔细端详了起来,良久才展颜一笑,“不错!做得还行……”
说着,他将那个玻璃缸放了回去,又取下其他物件儿仔细地检验了起来,一一检验完毕,这才冲跟在后面的吕布一声吩咐,“奉先,多叫几个兄弟进来,把这些东西都搬到本帅的住处去……”
东西不少,又都是易碎的玻璃制品,自有吕布带着一队亲卫去搬了,李汗青则带着蔡琰先出了作坊。
走出玻璃作坊,李汗青才发现蔡琰两鬓的发丝早已经被汗水浸透,一身青衫长裙上也多了些污渍,甚至还有几个指头大小的窟窿,不禁有些心疼,“昭姬,吃过午饭了没有?”
蔡琰倒不以为意,反倒还有些开心,“学生跟着杜管事去食堂吃的。”
说着,她话锋一转,满是期待,“接下来,我们又去哪一座作坊?”
看到她那满脸期盼的样儿,李汗青微微一笑,“不去作坊了,接下来,我们继续上课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