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莲花想了想此人的出身和本领,说不准真能看出什么门道来,便朝他递了过去。
老七接了银铃,清凌凌一阵响,对着他的铜镜摆弄去了。
可惜折腾来折腾去,也没折腾明白。
以他的造诣,能看得出银铃上有机关,却解不开。
这就更来兴趣了,当即从石床边的矮桌上取出纸笔,对着那银铃又是勾描又是绘制。
很快各个方位都在他细如牛毛的笔尖栩栩如生的显现出来。
直到里外里画了个遍,这才将东西还给李莲花。
“多谢,待我研究出成果,一定告知李先生。”
一夜勉强算是合过眼,第二日天光熹微,第一声鸡叫划破寂静。
密室内的李莲花几人正欲出门,被老七拦下。
他有些犹豫的看了杨昀春一眼,又看了李莲花一眼。
最后还是开口道,“我这密室中有一处暗道,能直达宫门……”
杨昀春眉头一挑,“噢?”
又笑了一声,“你只管带路,今日之事我只当不曾见过。”
说罢,抬手解下绑缚护腕的束带,蒙在眼上。
室内本就昏暗,如今黑布一蒙上,自然什么都看不清了。
老七低咳一声,“委屈杨大人了。”
他这才带着几人一路前行,在密道中几度转折,步行许久才往上走去。
李莲花可算明白,这小子是怎么在宫门口留的字了。
如今正好方便了他入宫,也算一种机缘巧合。
几人约莫在密道中穿行了一炷香的时间,这才出了地道。
出口的位置就在皇宫外的一座塔边,机关是一块翻板,老七按下去几人便被推了出来。
李莲花再回头去看,那面墙严丝合缝,看不出半点异样。
出了塔边,往前就是宫门口,老七拱手朝几人道,“就送几位到这里,接下来的路,几位保重。”
杨昀春这才解下眼上蒙着的黑布,衔着一端将它束回手腕上。
老七转身离开,很快便消失在了几人的视野之中。
杨昀春抬手压上腰间的长剑,郑重的看向李莲花。
“李兄,有我在,没人能拦得住你进宫。”
李莲花微微颔首,看向风明萧的目光隐隐有几分担忧。
他想说什么,风明萧自然一清二楚。
“楼主,无论你去哪里,悬崖峭壁龙潭虎穴,属下都跟着你。”
李莲花抿唇片刻,点头道,“也好。”
去见见他在这世上,为数不多的,血脉相连的亲人。
也难得见上一面,说不准一辈子就这一回。
如此,几人一道往宫门的方向走去。
杨昀春在前,李莲花和风明萧带着蒙席跟随其后。
宫门处的守卫抬手阻拦,出言询问。
“杨大人,敢问这几位是……”
这两人押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进宫,怎么看怎么觉得可疑。
杨昀春刚要开口解释,便见李莲花抬手举起一方令牌,正是公主那枚通行令。
他微微颔首算见礼,开口道,“我等奉公主之命办事,还请大人行个方便。”
那守门兵一见了令牌,便打算转身放人。
宫门大开,杨昀春带着二人方才将将踏入宫门之中,一行人影便抬脚从暗处走了过来。
紫衣华服,一头白发,约莫六十来岁的模样。
长眉低垂,看着倒是笑意盈盈满脸和善。
正是此行最大的阻碍,秦怀正秦公公。
后方十个紫衣重装侍卫一字排开,将李莲花几人挡在了门口。
杨昀春的手指下意识扣紧剑柄,眸光一凛,作揖朗声行礼。
“皇城司副统领杨昀春,见过秦公公。”
秦公公的目光轻飘飘的扫过后头三人,一双眯缝眼泛起笑意。
“杨大人,这是带的些什么人入宫啊?”
他目光慢悠悠扫过去,正对上风明萧杀气腾腾的一双眼。
装模作样的退了一下,“哟,这个凶神恶煞,那个像个痨病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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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个个看过去,可不像什么正经人呐杨大人。”
杨昀春淡笑一声,“秦公公说笑了,这几位都是公主殿下的贵客。”
“如今正是要进宫面见殿下,就不陪公公叙话了,免得耽误了公主的时辰。”
说罢,抬脚往前走了两步。
却见那秦怀正身后的一行人纹丝不动,紫衣白发的老头冷笑一声,“咱家可没说要让你过去。”
杨昀春面色一冷,“秦公公这是什么意思,你要公然违抗公主殿下吗?”
秦怀正阴恻恻的笑道,“少拿公主来压咱家,你带这么些个不三不四的人进宫,咱家还想问你是什么意思呢!”
“公主殿下的令之下给一个叫李莲花的,一方令通行一人,自然只有李莲花能入宫。”
说着,又指向他满目狠厉瞪着他的蒙席,尖利的声线质疑。
“还有你背后那个老不死的,可是先帝时候的反贼!”
“逃亡这么多年未曾落网,如今你却要把人堂而皇之的带进宫,你皇城司安的是什么心?”
门口的嘈杂很快引起了里面其他人的注意,那个奉公主之命一直守在外头接应李莲花的小城官眉头一皱,思索片刻转身悄无声息的离去了。
秦怀正有一张能颠倒黑白的嘴,一时间将事实歪曲得杨昀春接不上话,气结于胸却无济于事。
“咱家是先帝身边的老人,绝不能放任这种人混进宫里,来人呐,都给咱家抓起来!”
那群紫衣重甲侍卫闻声而动,甲胄碰撞得一阵阵沉闷声响,围了上来。
这是先帝赐他的十个重甲侍,不仅个个武功高强,还享有在皇宫大内披甲带刃之特权。
平日带上三五个便算重视,如今却全数出击,可见他此番是孤注一掷来的。能将稳坐钓鱼台的幕后黑手逼成这幅样子,李莲花也算是当世罕见。
杨昀春抬手欲拔剑,被李莲花抬手按下。
“等一等,这位秦公公是吧。”
他面上含笑,将公主那枚令牌举过去,抵在秦怀正面前。
“在下李莲花,受公主殿下之命办事,此次便是要进宫与公主复命。”
“你方才说,此人是先帝时候的反贼,不知可有什么证据?”
秦怀正眯起一双眼,眼底都是阴邪的冷意。
他自然没什么证据,不过信口胡诌找个借口先把人带走,只要落到他手里,自然不可能再让蒙席活着出去。
“证据不证据的,咱家自然会查了禀报圣上,还轮不到你一个乡野村夫来过问!”
李莲花笑了一声,“李某的确是粗鄙村夫,只是这人公公恐怕带不走,他可不是什么反贼,恰恰相反,他可是公主殿下点名道姓要见的贵客。”
胡编乱造嘛,谁还不是张口就来了?
他只要把时间拖住,等救兵就行。
秦怀正冷笑一声,“依咱家看,八成是你小子骗取公主殿下的信任,再带反贼入宫,如此居心叵测,咱家绝不能容你!”
说罢骤然一抬手,“来人,把他们一同带走!”
一群人逼近上来,眼看形式危急,杨昀春的剑锵然出鞘。
却听得一道威严的声音自后方响起,“这一大清早的,为何如此嘈杂?”
杨昀春闻言,眼底光芒一现,抬眸看向宫门之中。
但见一着黑金色长袍的男子手持拂尘,抬手一挥搭在臂上迈步走来,身后跟着数十皇城司卫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