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我说,你这么跑,多累啊。”
“不如坐下来,好好休息一下,省得费出许多力气来。”
“这就不劳你们操心了。”邱无涯道。
“既然不劳我们操心,”李莲花从袖中,摸出雷火来,“那我们就不客气了。”
话音一落,他就把雷火抛了出去。
窟颜达暂且把刀,往腰间络绳一挂,也去掏雷火。
数枚雷火,对着邱无涯和庐医狂轰滥炸。
他们在爆开的尘泥中,左躲右闪,并出掌相弹。
躲是躲开了不少,但也有命中的。
庐医后背焦黑一片,被铁屑扎成了刺猬。
还摔了个大马趴,在下坡路上滚了几圈,被一块石头拦截,撞破了脑袋。
邱无涯也没好到哪儿去,他右手断了两根手指,左眼被铁屑戳瞎了。
半张脸上,都是左眼淌下来的血。
轰隆震耳的巨响中,李莲花他们,都能听到前方传来的嘶声叫唤。
如此炸了一轮,邱无涯和庐医的速度,明显慢了下来。
尤其是功夫不济的庐医。
他伸长手呼喊,“盟主,等等我,等等我啊!”
“我帮你一帮,如何?”李莲花好心道。
此时已进入短攻范围,他劈出一道刀光,势如长虹而出。
唰,气劲直切邱无涯。
邱无涯侧身出手相抵,然真气压不过李莲花。
从臂膀到后背,被真气割出一道长口来。
这边没消停,那边窟颜达的气劲,已横扫而来。
他身上,再添一道长口。
眼见要落入敌手,邱无涯急忙道,“庐医。”
“还不把你的毒药毒虫,给我使出来!”
距离缩短,对他们也有好处,投毒放虫什么的,都会很便利。
庐医闻言,袖子一甩,手一扬。
当即,黑的白的粉末纷扬在前,混合着蜈蚣蝎子蜘蛛等一系列虫子。
李莲花和窟颜达,只好用刀格杀,并疾步后撤。
他们没被伤到,但这么来一下,那两人又溜远了。
他们继续追。
一会后,庐医药尽力绝,被他们生擒活捉。
“药,说!”
刚捉住人的那一刻,窟颜达就以刀架人,问起了药方。
庐医被他锋利的眼神一吓,老老实实交代。
窟颜达记下,仍未松弛,“你若有半句虚言——”
庐医很有眼力见地接话,“我就天打五雷轰。”
他刚发完誓,就被李莲花绑在树上,动弹不得。
绑人用的材料,是方多病机关里拆下来的铜线,坚韧得很。
“走,继续追邱大盟主去。”他说。
两人就循着前方,草木掩映中晃动的背影,再度逐去。
临近山脚时,总算杀至邱无涯跟前。
一刀接一刀,一掌接一掌,打在他身上。
他进退维谷,完全抵抗不了。
最后遍体鳞伤,狼狈滚到坡下,在被压伏的碧草上,染出一串血迹。
他爬起来,支着胳膊肘往后蹭。
这位机关算尽的武林盟主,向来从容不迫。
如今在死神面前,心下也蔓延出丝丝缕缕,惧怕的藤蔓来。
“提早杀了也好。”
李莲花凝视着邱无涯,眸光犹如雪夜里结的寒冰。
武林大会,有一个原因,是出于无心槐。
这是他那个时空,不曾有的。
邱无涯此番,利用无心槐,意图颠覆武林,却遭落败。
必会循着原来的轨迹,掀起一场腥风血雨。
乱世起,五湖四海皆涂炭。
虽说,李相夷是那个乱世中,脱颖而出的一抹日光。
可是,他宁愿他的光芒,不要那么盛大。
也不愿这江湖,走向一场暗无天日的混乱。
他和窟颜达提刀,步步紧逼。
气劲在刀上,蓄出敌首必死无疑的结局。
然苍天终负有心人。
就在他们出手的那一刻,有剑矢嗖嗖射来。
他们掉刀格挡,铮铮铮弹开。
林间翕动,忽冒出黑压压一大片,镜天宗服饰的人。
为首的是个年轻男子,窄脸上斜眼,一身暗棕锦服。
他一边射箭,一边三步作两步,冲至邱无涯面前。
将他扶起,“爹!”
李莲花目光一狭。
他知道那人,是邱无涯的儿子,邱煦。
邱煦自责道,“孩儿来迟了。”
“让您受了这么重的伤。”
邱无涯拍拍他,咳血道,“无碍,来了就好。”
他大笑着,转向箭雨中的两人。
“李莲花,你们没想到吧。”
“邱某的总舵,来人了!”
李莲花早有所料。
狡兔三窟,镜芜山庄,不过是邱无涯其中一个据点。
武林大会一战败后,不思索着回总舵,而是躲在逐州。
一是想解决他们,二是联络了总舵的人,有力量补给。
他之所以把延缓的时间,定在今天日落时分。
就是算准了,总舵的人该到了。
不止到了,还带了弓箭雷火。
刚李莲花和窟颜达追下山来时,就察觉到了林中的动静。
是故才迫不及待,要解决了邱无涯。
没想到,还是差了那么一点点。
“给我上,杀了他们!”
邱无涯得意指挥。
可就在这时,不计其数的箭矢对射而来,他的人登时倒了十来个。
“邱无涯,你以为,只有你来了人吗?”
一道洪亮的声音,从林间传来。
方多病疾步跳下坡。
旁边是南宫弦月,还有两个笛飞声。
他们已把温泉池营地的人,悉数绞灭殆尽。
刚消灭完,轩辕随和杨昀春,就领着大批江湖客赶来了。
在逐州城时,他们俩在城西那块巡逻,防止邱无涯抓走无辜百姓。
与李莲花他们相遇,得知他们追踪邱无涯的买粮人而去。
就连忙回镜芜山庄,召集人手,循李莲花他们留下的记号,上了布谷山。
他们这批人,多是各门各派,在武林大会一战后,从门中召来的。
来的时候,也带了箭矢雷火。
双方不算高手数量,可以说,是势均力敌的。
不过,武林大会一战后,双方都情愿喘口气。
不到万不得已,是不大想折损力量的。
对峙一会后,双方都不谋而合,停止了射箭,也放过了彼此。
邱无涯领着人退去。
李莲花他们,也由他们退去。
双方隔开深广的界限。
李莲花眺望着,潮水般涌出山林的敌群。
又望望上头,模糊不清的枝叶。
他知道——
天要暗了。
暗沉的天色中,山脚远远之外,响起震天一声的慌乱嘶吼。
“爹!”
“你怎了么?爹!”
窟颜达扭头,对李莲花他们解释,“他中毒了。”
“你给他下了毒?”李莲花他们诧道。
“什么时候?”
“我那颗,”窟颜达顿了下说,“猫眼石。”
他师父的功力,可不是那么好消受的。
他送出去时,下了无色无味的的血域奇毒,庐医都检查不出来。
算算时间,这个点正好发作。
就算邱无涯侥幸不死,未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都要生不如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