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爆炸声响起,伴随着惨叫。
“敌袭!”
镜天宗子弟扬声呼号,着急忙慌地应战。
邱无涯大踏步走到营帐边,撩开帘布,瞳孔剧震。
只见山野间,窜出几张熟悉的面孔来。
一边提着刀剑杀进营地,一边扔着小型雷火弹。
弹药轰然一炸,铁屑溅射进皮肉,他的手下哀嚎不止。
更有火星点着衣物帐篷,不多会,就烧起熊熊大火来。
今天可不下雨!
加上风不小,呼呼一吹,火势更大了。
不少镜天宗人无心应战,纷纷跳进温泉池里灭火。
“可恶……”
被映得红光满面的邱无涯心道。
这几个家伙,居然寻过来了。
而且炸平他的雷火库也就罢了,居然还顺手牵羊,用在他的人身上。
他这边的雷火,早在大战那天,逃亡时用尽了。
愤然间,耳朵又听到了敌人的言语攻击。
“邱盟主,这铁花可还合你的眼?”
李莲花拿着南宫弦月的一把刀,右手挥洒自如地出招。
招招力若千钧,荡开一众敌人。
左手则接连扔出几枚雷火弹,在地上开出一朵又一朵的花。
边打架边投雷火,这让他暗暗觉得有些新鲜。
从前李相夷,好像未曾寻思这么干过。
要么是与敌人对轰一轮,要么是绞入敌群,以剑一力降十会。
李相夷……有时候脑筋也轴得很。
思绪忽地游远,又顷刻收回。
他继续摸出雷火弹,丢来丢去。
方多病在不远处,也奋力扔出两枚。
“我们可是特意为你放的,别人想看,还没有呢。”
南宫弦月也掷。
“要不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我们一定请你看场更大的!”
武林大会一战,他俩薅的羊毛,总算是派上用场了。
就是可惜了,没有大型雷火弹,那玩意不好带,还要用到投石车。
窟颜达跟着他们,在大营这边灭敌。
见他们丢雷火丢得欢,莫名有点心痒。
奈何自己现在只有一只手,一心也难二用。
想了想,还是单用刀杀人好了。
尽管他身上,兜了几枚他们给的雷火。
邱无涯目纳着一片惨象,极速思考着应对策略。
“对,把那些百姓拉来当挡箭牌……”
他提步欲往山洞去。
转身一抬眼,却见那边有道烈红身影,还有道墨蓝身影。
两者刀光频闪,若雷霆之势,片刻功夫就劈开了防守。
连雷火也懒得用。
“我倒要看看,是你的刀快,还是我的刀快。”小笛飞声瞥眼自己。
“跟我比,你还嫩了点。”笛飞声牵唇一讥。
尽管小笛飞声自小有人教导,还有李相夷一类同伴练手。
比起他年轻那会,确实强上不少。
但与现在的他相较,妥妥的小巫见大巫。
一个连“悲风白杨”都没练成的人,有什么资格跟他比。
小笛飞声不知晓,大的自己的想法。
他只是时常涌出一些冲动,有朝一日,要战胜这个叫阿飞的自大狂。
两人比着比着,不多会就没进山洞,消失在视野中。
有几个机灵鬼,先一步跑进山洞。
打算持刀,架百姓脖子上作要挟。
可棋差一招,被他们迅捷如影地砍中后背,倒在那些百姓的咫尺之外。
洞里点着油灯,昏黄的光,映在几十张惶恐的脸上。
两个笛飞声,也不言语“前来搭救”之类的话。
默默无声地,守在前面。
来一个,杀一个;来一双,杀一双。
杀到后面,竟无人敢再进洞。
邱无涯望着徘徊于洞口的手下,心知此计已无法实现。
目光收回,放眼面前的营帐。
一条流血漂橹的通路被撕开,蛇一样游动着,飞快咬向他这边来。
咻——
几枚雷火从不同方向,划出光滑的弧线,落向他的方向。
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退避入帐,才免去那一下灾祸。
不过,所在地的圆形帐篷,已塌了一半,并燃烧起来。
他被灼热之感,烫得冒汗。
况且,一个李莲花,上次就要他半条命。
这一下来六个,功夫都不简单,那不得被削成肉片片。
就算得了窟颜达师父的半生功力,恢复了个七七八,那也万万斗不得的。
此战败局已定,他心知肚明,遂打算另谋出路。
“给我抵住他们!”
邱无涯大喝一声。
帐外被削得七零八落的千百人,艰难地抵抗着。
邱无涯并不关心他们的命运,目的是让他们筑成人墙,为自己拖延时间。
“庐医,我们走!”
他对帐里的巾帽人道。
庐医二话不说,随邱无涯遁出后帐,往林子里钻,往山下去。
“邱贼,哪里走!”
窟颜达目光一凌,悍然的气劲猛灌入刀身,扫开大片人。
轻功一踏,踩着人头,越往邱无涯去。
“这些人,交给你们了。”
李莲花对同伴道。
方多病和南宫弦月,双双点头,“好。”
李莲花斩出数刀,凌冽的气劲,似新月在瞬息内错杂闪过。
圈在周围的人,连眼都没来得及眨,就已命丧黄泉。
人倒地的闷响,和刀剑落地的叮铃之音,交织在四方。
方多病和南宫弦月,被那惊才绝绝的一下,惊了眼。
他师父,本该如此。
方多病想,那些因碧茶封禁内力的日子,永远都不会再回来了。
剩下的李莲花是李莲花,也拥有着李相夷所拥有的。
南宫弦月心中,则全然是惊叹与澎湃。
然他们没来得及多感叹什么,破除桎梏的李莲花,已足下一踏,也飞身追着邱无涯去了。
“你这是什么步子?”
窟颜达瞅着撵上来的李莲花。
这步子,比他的迷踪步,要快上不是一星半点。
“我这个叫婆,”李莲花蹭下鼻翼,“嗯,卜萝步。”
窟颜达听罢,脑海不由得浮出一种蔬菜的样貌。
但他没有点出来,转而说。
“看来,你才是真正的天下第一。”
李莲花偏头,虚龇了下牙。
才对上他真挚的目光,干笑道,“不敢当,不敢当。”
“我不过是逃跑逃习惯了,步子迈得快而已。”
再说了,现在的李相夷,离天下第一,还差点意思。
窟颜达只当他谦虚。
汉人很喜欢说谦辞,他明白这点。
武林大会一战那天,他忙中一瞥,就被雨雾中的一抹月白,给惊艳到了。
那刀影似剑,分明是天下一绝,绝无仅有!
就这样,代陈出新,不同时期的两个天下第一,组合在一起,奇妙地对着邱无涯穷追不舍。
邱无涯携着庐医,在林中狂奔不止。
眼见要被追上,他冲后头叫唤。
“窟颜达,屠岸吉娜的药,你不想要了吗?”
他亮出最后一张,岌岌可危的底牌。
“帮我挡住李莲花,我就给你。”
窟颜达并不信他的鬼话。
“邱贼,你如今在逐州,大势已去。”
“我抓了你和庐医,自然能逼出药方。”
邱无涯清楚,此番再不能威胁窟颜达,只好卯足了劲跑。
李莲花体谅道,“邱盟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