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要花点时间,但剩给他的时间不多了。
若李相夷他们弄到了水蛭的话,多耽搁一秒,就少一分胜算。
手下得令,蜂拥而上,将巫尔焦三人切割开来。
邱无涯又从怀中摸出只玉哨,凑到嘴边长鸣三声。
不多会,一道人影飒落在上方树上。
“窟颜达,”邱无涯吩咐,“把巫尔焦还有凤凌烟他们,给我解决了。”
窟颜达冷扫他一眼,才抽出背上的马刀。
窄而修长,刀柄略向锋刃弯曲,泛着草原独有的味道。
他足下一踏树枝,刃尖直抵巫尔焦。
巫尔焦正与一堆人相搏,猛然间后背一痛,迅捷地蔓延至前面来。
他爪子滞在空中,低头看去。
马刀刺穿他的脊骨,贯开心脏,从胸口突兀地指出来。
他缓缓扭过头,溢血的钢牙开合,“你——”
“还记得吗,”窟颜达以喀兰语漠然道,“是你把我带离草原的。”
顿了秒,他继续,“神说,死在故乡之外的人,灵魂是得不到眷顾的。”
他抽刀而出。
巫尔焦失力倒下,胸口的血涌流着。
窟颜达垂眸,声音恍若冰锥断裂,再次砸中他心口。
“你的灵魂,就流浪在草原之外吧。”
巫尔焦眼光一炸,似花骨朵爆开一般,清醒了片刻。
“流浪……”他结结巴巴,气若游丝地笑。
“我,我不就是……一直在,在……”
流浪吗。
一个可怜可恨的,极端而疯狂的流浪者。
他颤抖着抬手,摸上鬓边的那朵红花。
一如多年前,亲吻自由的格桑花。
他又想起了李莲花的话,“你和那些人,有什么区别吗?”
他不愿想,不重要了,他要死了。
也果然死了。
手跌落在花下,悲哀着罪恶着去了。
窟颜达收回视线,提刀往凤凌川去。
一两招之内,将其毙命。
此时,另一边的邱无涯,将剑从凤凌烟腹部中抽出。
他转向窟颜达,面上含着愠色。
“我让你解决他们,没让你伤及其他人。”
他在镜芜山庄,统共就屯了一万五的人。
本来有三个以一抵百的得力手下,还给搅黄了。
客栈里住着上万江湖客,如今情况不明,多死一个人,战力就减一分。
刚刚窟颜达一出手,就波及了好几十个人。
窟颜达瞥他一眼,凉凉地“哦”了一声。
“哦”完,补充说,“要怪,就怪你自己让他们围攻,而他们又闪得太慢。”
他汉话学得不是很精,调子怪声怪气,嘲讽味十足。
邱无涯张口结舌。
噎了片刻,他一甩手,整合人手去了。
浩浩荡荡的队伍,钻出林地,向着山下进发。
行至回龙峰山腰,天下起了瓢泼大雨。
大雨冲刷着客栈外的空地,雨花又实又重,有力地飙溅着。
“邱无涯要来了。”
李莲花的目光透过雨幕,眺望向远山,变得沉重不已。
“这里可用的,有多少人?”他揩了把脸上蜿蜒的水迹。
李相夷从他对面过来,发丝眼睫,都凝结着厚重的水珠。
他刚清点过部分人,“中毒解开的,有五千左右。”
“功力恢复个七七八的,只半数不到。”
方多病从另一边过来,下巴衣摆都滴着水。
“有四千多,是没中毒的,但他们功夫不是很好。”
小笛飞声跨步至他面前,锋利的轮廓,被雨水洗得清晰。
“没解的,有一千多。”
“但水蛭不够了,”南宫弦月抬袖,蹭掉眼前的水雾,“估摸着也就一两百。”
那一千多人,对着一两百的水蛭,争抢捉拿着。
“这有何难。”笛飞声伫立雨中,一身红衣被浸得深而暗。
“邱无涯的池子里多得是,杀了他,灭了镜芜山庄,不就行了。”
说这话时,他还不忘把刀一立,震慑那些争抢的人。
“怕就怕,”李相夷面露担忧,“邱无涯会提前毁掉。”
当然,他不敢把这种猜想说出来,来磨灭人心。
“而且,”南宫弦月道,“从人数上来说,我们是处于绝对劣势的。”
“再有就是……”
他们三个小的互对一眼。
小笛飞声绞着眉说,“邱无涯有个武器库,弓箭雷火不少。”
李莲花听罢,又了了眼远山。
邱无涯的队伍行进得很快,要不了多久,就会到山脚。
他思量片刻,诉出计划。
“先把没解毒的,还有功力没恢复的,组织进后方客栈去。”
“解了的,还有没中的,到前面来,为他们争取时间。”
“我们四个,”他点点他们其中四个,“在这里作前锋。”
“行,听你的。”四个人没有任何意见。
“那我们呢?”方多病和南宫弦月双双问。
“去炸他们武器库吗?”
李莲花颔首,“对,你们俩,去断了他们的补给。”
“尽量把弓箭雷火造成的影响,降到最小。”
“保证完成任务。”他们俩应。
商议过后,他们以极快的速度,把众江湖人都排布好。
方多病和南宫弦月则离开。
离开前,南宫弦月肩膀被人一勾。
“你刀借我一把。”李莲花对他道。
他那破骨刀拆了,有两把。
南宫弦月取下一把给他,“你不用竹棍了?”
李莲花虚敲下他额头,“都什么时候了,用竹棍。”
“不是我说李莲花,”方多病看他沦落到借的份上,道,“要不回头,去打一把吧。”
“你这多不方便。”
无刀无剑的,有剑还不能用。
李莲花抬起满是水汽的眼睛,扫他一眼,没有正面回答。
“你们俩也别废话了,赶紧去。”他摆摆手。
方多病和南宫弦月就走了。
他们走后,笛飞声在边上一扯嘴角。
“我倒要看看,你能把刀使成什么样。”
说不定李莲花以后,答应与他打一架时,用刀也可以。
用刀一架,用剑一架,就是两架。
李莲花太阳穴一跳,重重抿了下唇道,“比不得笛盟主造诣深。”
“你们在说什么?”李相夷听不分明。
“什么盟不盟,主不主的?”
“还能有什么盟主,”李莲花指头拨下前额,“自然是下山那个了。”
“我怎么听着不像姓邱的?”小笛飞声狐疑道。
李莲花低咳一声,“那说明你耳朵有问题。”
“得找李莲花治。”笛飞声以彼之道还彼之身。
小笛飞声:“……”
李相夷刚想贬损李莲花医术不好,想想马上就要打架了。
万一受伤了,李莲花真不给药怎么办。
还是算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