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或许我们也在进化,只是进程大多缓慢,以致于在进行中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显得毫无变化。
没时间想别的,前天下了雨,现在山洞里不缺水,但是已经没吃的了,所有人看着被堆在山洞口的癞蛤蟆面面相觑,没有谁先上手。因为现在看着没有特殊气味的癞蛤蟆,只要把皮稍微破开一点就会散发出难以言语的恶臭,那股气味经久不散。发财见了还活着的癞蛤蟆都转了几圈躲进了山洞里,估计是想起之前直击灵魂的臭味了。
“之前是我杀的,现在轮到你了,去吧老张。”妈妈和爸爸相互扶持多年,不管是在家里还是在外面,做事都是抢着做,生怕对方太多辛苦。以前那叫相濡以沫,现在却相互推拒,甚至斤斤计较起来。
“你说什么,之前我杀了好几只,你才杀一只,到你了。”爸爸连连后退,上次他包着口鼻连杀好几只癞蛤蟆,但还是吐的天昏地暗,说什么都不想杀了。
“你厨艺好,你来。”
以往爸妈经常争执他们谁做的饭菜好吃,从不承认对方的厨艺,现在倒是相互恭维起来。
小彭村长拿着刀本来想上前,似乎是想起了什么,有些犹豫的停下了脚步。我其实并不想偷懒,毕竟大家都在努力的生存,还千辛万苦带回来这么多只癞蛤蟆。但是一想到那气味,我是真的不行,之前我其实杀过一只,并没有完成,只是破开了肚皮,那股扑面而来的臭味直击天灵盖,我差点把胆汁都吐出来了。
一群人相互推拒着,就是不敢再上前了,实在是太臭了,就好像三伏天从装满发酵了几年粪便的旱厕里把一个三年没洗澡的老头救上来不小心闻到了他的胳肢窝一样。那股又腥又酸还带着腐烂发酵的臭味,闻一下就能震撼我的灵魂。
“唉,这里总共十六只,除了珊珊之外其他人一人杀一只,然后多出来的就有我们这老人来。”老彭叔用布把鼻子绑住,然后拿过小彭村长手里的刀,率先走了过去,提着一只癞蛤蟆走到小路上,特意离山洞有些距离。
我们连连后退,其实离得这么远,一旦破皮那臭味依旧能把我们臭死,根本没地方可以躲。
老彭叔手起刀落划破了癞蛤蟆的肚皮,那里面乌黑腥臭的血喷涌而出,他把癞蛤蟆的脚抓着吊起来,让血流到陡坡上。即使都捂着鼻子,那股冲天的臭味还是让我们两眼一花,真的要命。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臭,明明还是活蹦乱跳的,但是血肉却像是已经腐烂了一样。
老彭叔的脸上一直在流汗,脸色苍白,时不时喉咙里反胃几声,但一直忍着没吐出来。等血放干了,就沿着四肢划了几道,利索的把皮扒了,然后掏出内脏扔得远远的。他一连杀了三只,把泛着黑红色的癞蛤蟆挂到了石壁上。一旁的铁锅里装着水,他洗洗手扶着石壁走进洞里。
我是真的很佩服老彭叔,人狠话不多,即使是和他多年的邻居我都很少和他说过话。每次见他都是闷头做事,关键时刻真的很靠谱。
剩下的癞蛤蟆堆在一起蠕动着,一只比一只大,有好几只甚至堪比篮球。周围的臭味弥漫着久久不散,除非下次下雨,不然这臭味得好几天。
有老彭叔带头,大家都挨个的去杀癞蛤蟆,一只癞蛤蟆有好几斤,我们一顿最多吃一只,甚至太难吃了有时候十几个人根本吃不了一只,幸好勉强能维持生命就行了。
弟弟杀完癞蛤蟆直接吐了,铁锅里的水头有些变色了,我拿着刀走过去,即使绑着鼻子还是能闻到臭味,只是鼻子被压迫着有些麻痹了,好歹稍微好受一点。
我提着癞蛤蟆走到杀癞蛤蟆的地方,面前的陡坡已经被乌黑的血流出了一条长长的痕迹,在稍微有点晒的天气,还是很快就干了,只是依旧很臭。
我直接抓住癞蛤蟆的大嘴,伸手划开肚皮,掏出内脏扔远了,然后提着癞蛤蟆放血。那股臭味扑面而来,熏得我的眼泪都要出来了。我屏住呼吸,脸都憋的发热,实在憋不住了,吸了一口气,当场就干呕了两下。
黏腻的血和还在跳动的肉在手上的触感让我真的很想直接把手里的东西扔出去,可惜我不能。认命的扒了皮,直接把癞蛤蟆扔到石壁上,放下刀就直接去铁锅里洗手,手上黏黏腻腻的,总感觉洗不干净。等手上的东西洗完,还是觉得一手的臭味,甚至觉得是我自己在散发臭味。
等癞蛤蟆杀完,所有人都脸色苍白的呆立着,现在水不不能太肆意的使用,焯水都免了。谁知道下场雨什么时候,只能紧着用水。
等癞蛤蟆风干的差不多了,小彭村长点了木炭,把癞蛤蟆放到烧烤架上烤着。这还是在露营包里的,细细的一块网,一次只能烤一只。在表面抹上点盐,就这么炭烤。虽然没吃过,但是我可以肯定不好吃。
烤完的癞蛤蟆整体乌黑,更加的没食欲了,靠近了闻还能闻到臭味,真的是很无语,这东西就算有料酒和葱姜蒜也肯定不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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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今天只吃了点压缩饼干的汤,但我们并不想吃癞蛤蟆,等把所有的癞蛤蟆都烤完了,堆在山洞口靠近帐篷布的位置,还算没有占用我们睡觉的位置。
第二天小彭村长给每个人分了大大的一块肉,正好把一只癞蛤蟆分完,大家饥肠辘辘的拿着癞蛤蟆久久不敢下口。实在是饿得慌闭上眼睛捂住鼻子直接咬下去,不敢大口咬,太大口不好直接吞下去。是的,我们嚼都不嚼,直接就水吞下去。虽然烤干了的癞蛤蟆肉带着淡淡的咸味,但是里面的肉还是腥臭的,就像是在大夏天生吃放在太阳下的水里泡了两天的死鱼。
可以说一群人是一边吃一边干呕,发财一开始都不想吃只是实在没吃的,方芸给他切成了合适的大小,它直接生吞,然后不停的吐舌头干呕。
就这么吃着癞蛤蟆,我们由最开始的边吃边呕到后来面无表情吃完,甚至可以嚼着吃,只花了一个月,这一个月里又下了两场雨,然后又多了很多癞蛤蟆,我们现在每天都去抓癞蛤蟆,山洞里堆满了癞蛤蟆。
这癞蛤蟆吃得我觉得我们现在张嘴说话,从胃里都散发这癞蛤蟆的臭味。不过好歹是肉类,一天吃一块拳头大小的就够了,也算是勉强能活着。
山顶的官方人员,时不时会到处巡逻,同时不停的喊口号,要大家坚持下去,很快就会有救援,我们并没有抱太大期待。虽然对于官方的救援不期待,但是对于他们的巡逻我们很感激,他们在这个时候还坚持为人民服务,我们不敢奢求太多,能保护我们的安全已经很难得了。也是因为他们的保护,我们这个山头目前没有出现特殊的肉味,对面山头时不时就会有肉香味传来。
这么算来,从我们上山之后在山上已经住了两个月,山下的水在退,只是每天退的水位非常小,有时候甚至看不出来。而且有时候会下雨,水又会涨起来。水里除了癞蛤蟆就是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从来没见过鱼。
没等来救援,我们吃癞蛤蟆吃得眼冒绿光,和癞蛤蟆比起来,我之前那么嫌弃的豆渣饼就是天上地下少有的美味。癞蛤蟆倒是没变少的感觉,我们都有些麻木了,这么长时间以来的收音机里都是重复的话,丝毫没有意义。
我们身上的结痂都好的差不多了,但是还是留着大块大块的泛白的瘢痕,不知道还能不能好,我们这样一样就是得过病的,山上的其他人也一样。听官方的人说,山上的幸存者因为这次瘟疫死了三分之二,我们这个山洞里都活下来了也是很幸运。爸妈当时听了眼睛都红了,这么多人死了,也难怪之前最开始去抓癞蛤蟆的时候会看到尸体,虽然很快随着水流漂走,但我还是看到了。
这天,我们照旧嚼着腥臭的癞蛤蟆,面无表情的吞了下去,然后猛灌一大口水才把嘴里的臭味稍微压了压,但还是很臭。已经习惯了的我,继续恶狠狠的大大咬了一口蛤蟆肉。
“已经是4月了吧?”爸爸看着外面炽热的阳光,叹了口气。
妈妈想了想,点点头:“是啊,往年这时候应该稻子都要准备拉绳了。”拉绳是在稻子开花后,两人拉着绳子在稻田里走过为稻子的花穗授粉,能让稻穗结得更好。
“还早,不过也差不多了。”爸爸喝了一大杯水,然后起身活动了一下,自从我们身上的结痂都好了以后,每天除了抓癞蛤蟆,杀癞蛤蟆,就是锻炼身体,虽然山洞的位置很窄,但是稍微挤挤还是够。有王将邵沉的指导,我们以前随意扭打的动作和力道都稍微好了一点,对于特殊部位的攻击也更加的灵活。
饭后,大家相互比试了一会,天还没黑,身上沁出细密的汗,我们这才停下。既要用尽全力,又要控制着别掉下去,可费劲了。
“爸!”弟弟指着山洞外,手指不停的颤抖。“你们看那是什么?!”
大家齐齐望去,只见远方的天空,大片的黑云遮天蔽日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压来,原本就即将西去的太阳更是很快就被遮挡了,天空很快变得昏暗。
还没反应过来,头顶的天空已经被黑云覆盖。发财叫了两声,我们赶紧反应过,把晾晒在石壁上的癞蛤蟆干收进洞里来。还没收完没两分钟,大雨从远处冲来,这是我第一次见到雨晴的分界线快速移动。就像是迎面漂来一个瀑布一样,视线很快被遮挡,眼前是倾盆的暴雨。
我们把所有的容器都放到外面去收集雨水,很开心总算有雨水补充了,我们的水正好要用完了。
雨很大,峭壁上的小路都看不见两米,我们很快就把所有容器都装满了。
“正好天要黑了,大家早点休息吧。”小彭村长把帐篷门拉好,我们静静坐着准备睡觉,外面的雨声噼里啪啦非常的大,几乎是要捅破天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