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不喜欢癞蛤蟆,小时候家里穷,住的土屋是那种角落里都有洞的,时不时就会有老鼠蛇之类的动物出现。而其中最让我讨厌的绝对是癞蛤蟆,不是田里的那种,是在家里的癞蛤蟆我们这边的土话叫闷呱,因为它们是不会叫的蛤蟆。浑身黑黢黢的,而且还是哑光的那种黑黢黢,表面一颗颗鼓起,肚子肥大而且喜欢趴着不动。时不时挪动一下,然后我晚上下床的时候就很容易踩到它们,软绵绵的一团被踩到也只会慢悠悠的跳开。它们不叫,不咬人也不会乱跳,还吃蚊子,但是我就是讨厌,那表面密密麻麻的疙瘩一看我就起鸡皮。更主要的是我弟弟小时候很调皮,会把老老实实在角落里窝着的癞蛤蟆抓到我的被窝里。
自从有次躺进被窝被十几只巨大的癞蛤蟆包围我就对癞蛤蟆有了心理阴影,多少年都挥之不去,深市的两根手指大的会飞的蟑螂我都不怕,但是对于癞蛤蟆却是见了就起鸡皮疙瘩。
见弟弟兴致勃勃的要拉我起来,我直接躺下不动,他拉不动我只得作罢。就算我这些天瘦了不少,但是体格在那摆着,我不动弹,他休想拉我起来。
“姐,外面的闷呱都可肥了,肚子都圆鼓鼓的,你确定不看看?”弟弟仍是不死心,非要犯贱让我看。
妈妈拍了拍他的头,一脸笑意的让他老实点,然后坐在了我前面。
“你姐怕那东西,还不是你搞的,消停点,现在情况不一样,搞不好外面的有毒。”
“张婶,外面的能吃吗?”陆小路一直看着外面,时不时搓搓手臂,想来也是被外面的景象惊起了鸡皮疙瘩。
听到他问能不能吃,大家都看了过来,小彭村长低头想了想:“我们这边不吃这种蛤蟆,甚至连田鸡都少吃,我一次都没吃过。”说着他看向老彭叔,老彭叔病了好几天,更加的苍老虚弱,他一向沉默寡言,我们住在山洞里,我几乎都没怎么听过他的声音。
见小彭村长看过来,他也是摆摆手,旁边的老彭婶接过话来:“不吃,我们都不知道哪种能吃哪种不能吃,我这么多年也是一次都没吃过。”
妈妈也点点头,村里吃的东西都大差不差,没人对这种感兴趣。就算是在深市出租屋附近就有很火的牛蛙火锅,我和弟弟一次都没吃过。
“闷呱是好东西,家神,谁会吃?以前家里没有几只闷呱都会去外面抓回来呢。”
外面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无数的癞蛤蟆在缓缓的挪动,细微的声音原本我们是听不到的,但是数以亿计的癞蛤蟆一起移动,放大了声音,更显得嘈杂。听着这动静,不知道的还以为有巨人在用扫把打扫这座山呢,可想而知这外面是有多少癞蛤蟆,我光是想想就脸部一麻打了个冷颤。
我死都不要看外面的的癞蛤蟆!
打脸来的如此快,因为我坐了没一会就想上厕所......外面的癞蛤蟆是不会突然离开的,我憋到死都没用。
我叹了口气起身,妈妈看我起来还有些疑惑,弟弟倒是兴致勃勃的凑了过来。
“姐,想通了?要看看家神?”
“走开,我想上厕所。”我走到帐篷门边,伸手想去拉拉链,却又有些迟疑,身后是小彭村长和王将李梓安的交谈声,他们正在讨论接下来怎么办,弟弟还在一旁煽风点火。
我迟疑的探头从纱网处往外看,密密麻只看到远出露出水面的山尖和水面都是黑黢黢的,什么都看不到,如果都是癞蛤蟆占领了,那这一布之隔的外面是什么景象已经可以想象了。我打了个激灵,尿意更加明显了。
不行,我得出去上厕所,活人还能让尿憋死?
我伸手去拉拉链,妈妈想过来阻止。
“青青,等会,我先出去给你赶走一点你在出去吧......”
妈妈说着起身就要拉开拉链出去,她是为我好我知道,但是现在是特殊时期,我更不应该矫情。
我挡住她的手,自己缓缓拉开了拉链,看着天空迈出了脚,脚碰到了软软的东西,然后它挪开了,我这才有下脚的地方。然后侧身把拉链拉好了。闭着眼睛转头过来,低着头缓缓睁开眼睛。
眼前的景象让我两边的脸都像是有蟑螂爬过一样,一阵阵的发麻,全身起鸡皮疙瘩,连身上的结痂被颤抖导致的有些撕裂痛都不管了。密密麻麻的癞蛤蟆把脚下的石头,眼前的小路,整座山体,远处的水面都覆盖了。整个大地都变成了黑色,而且还是一颗颗密密麻麻挤在一起的黑点。它们的肚子肥肥的,体型也比我以前家里拿着大上好几圈,几乎一个就有我两个巴掌大小。
胃部有点抽搐,喉咙一阵反胃,我就想直接吐出来。可得坚持住,这无害的癞蛤蟆都让我受不了,那以后更坏的东西出来怎么办?我双手死死握紧,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刺痛让我保持着理智,身体僵直着用脚拨开地上的癞蛤蟆走到洞口靠外的地方。
在山洞这些时间,我们都没有穿鞋,因为只穿了雨鞋上山,不出山洞不穿鞋也没事,所以当脚碰到癞蛤蟆时,我全身的鸡皮疙瘩都在剧烈的颤抖。刚刚出来的时候只是碰到,眼睛并没有看到,当时就已经起鸡皮疙瘩了,我现在直直的盯着脚趾碰到癞蛤蟆背上的一颗颗凸起,走的两步路是浑身僵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