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证明昭仪娘娘的清白,还是验一验吧?这些证据可都对娘娘不利,验过之后,娘娘的清白自能分明。”丽小仪在一旁看热闹不嫌事大。
她背靠宋家,又有自己母家撑腰,并不畏惧宸昭仪。
宸昭仪恨恨瞪了丽小仪一眼,但她知道现下最重要的是博得皇上的怜惜,是以顾不上回怼,只一个劲装委屈。
苏棠会知道验身的方法还是在掖庭长了见识。
掖庭内人员构成复杂,聚集了古往今来,宫廷内外的各种奇闻异事,尤其是一些肮脏手段。
苏棠根据听到的描述推测验身的原理应当是流产时间不长,体内大概率还会留下一些残留物,有经验的姑姑可以据此判断。
至于具体怎么操作不得而知,但过程肯定不会太美好。
且类似于滴血验亲,侮辱性极强,所以轻易用不上这样的手段。
无论验出来结果如何,这份耻辱都会伴随受验之人一辈子。
令苏棠意外的是,在场竟然没有一个人指责她这个提议太过恶毒。
只能证明众人对宸昭仪积怨已深。
宸昭仪自身不加收敛是一回事,但苏棠不认为她会嚣张到忘了自己姓甚名谁,背后必定有人推波助澜。
能在这么短时间内达成如今的局面,除了坐在最上面的男人,苏棠想不到第二个。
捧杀是帝王的一贯手段。
但苏棠不明白一个宸昭仪哪里值得他如此大费周章。
若说是像贵妃、白淑妃这等家族在朝廷扎根已深的高位嫔妃还说得过去,毕竟她们出了什么事必定牵一发而动全身。
不过这些都不是此时的重点。
整座宫殿落针可闻,都在等着萧景榕的宣判。
高台上沉默着看完整场闹剧的男人只启唇吐出一个字,“验。”
宸昭仪有片刻木然,随后瞳孔紧缩,难以置信地跪倒在地,“不,皇上,皇上!嫔妾是清白的,您不能让嫔妾无辜受辱!”
她的尾音已是带着崩溃的嘶哑。
这一步是苏棠也始料未及的。
她提出验身一事只是为了吓唬吓唬宸昭仪而已,顺带让她在慌乱之下露出更多破绽。
当然,若是真要验,苏棠也不会上赶着阻止。
毕竟是对方先对她不仁。
皇后很快让人安排了两个上年纪的姑姑进来,将宸昭仪带入内室。
短暂的哭喊挣扎过后,宸昭仪挂着满脸泪痕,全身僵直地往内室走。
众人都清楚验身的结果已经不重要,从她被宣判验身的那一刻起……胜负已分。
毕竟皇帝不可能会要一个被这般羞辱过的女人。
不过片刻,里面的姑姑出来回禀说宸昭仪认了自己从未怀孕,验身一事自然也就不了了之。
很显然与其抱着万分之一的侥幸心理,宸昭仪选择了维护自己最后的体面。
萧景榕沉声下令,“宸昭仪假孕欺君,污蔑德妃,即日起褫夺封号,贬为庶人,押入掖庭地牢。”
在掖庭待了一段时日的苏棠对掖庭地牢并不陌生。
进了掖庭或许只是囚禁以及做苦力,但地牢却是个实实在在要受刑的地方,会有数不尽的刑罚折磨到你撑不下去为止。
本来已经对现实妥协的宸昭仪在听到自己未来的归处时,还是没忍住情绪再一次崩溃,跪在地上连连求饶。
太后眉间浮上不耐之色,摆手让底下的宫人赶忙把宸昭仪拖走。
“你们一道服侍皇上,自当同心同德,和睦相安,尤其不能拿皇嗣一事胡作非为。今日种种,哀家不想看到第二回。”
众嫔妃起身应是。
“德妃也不必回原来的住处了,你在掖庭许久,自当易新居,祛晦气,哀家记得乾祥宫还空着。”太后说罢示朝身后示意,“杜莫,你派人收拾出来吧。”
苏棠一时没懂太后的用意,却也只能应承下来,“臣妾多谢太后关怀。”
她去了才知道,原来乾祥宫离太后的嘉寿宫很近。
规格自然也跟太后的嘉寿宫相似,比一般嫔妃居住的宫殿更宽敞大气。
苏棠在乾祥宫转了一圈,赶着去给太后谢恩,顺带想把两小只接回身边。
可惜她婉言暗示多次,太后似乎都没有让她见孩子的打算,只故意回避话题,像没事人似的跟她闲聊。
苏棠心里着急,却只能强行忍下来。
要是得罪了太后,孩子就真要不回来了。
“内侍省新送来的瓶供,哀家觉着不满意,听韶妍说你素来爱摆弄花草,你替哀家重新理过吧。”
苏棠反应了一会儿才想起韶妍是姩姩的大名,推托道:“臣妾出身低微,手艺毫无章法,恐怕入不得太后的眼。”
“你这意思难不成哀家是存心刁难你?”
苏棠发现太后言辞虽犀利,但眼神还算平和,不像要借题发挥的样子,只好硬着头皮应下,“臣妾并无此意。”
她偷偷瞥过太后屋内的陈设和盆景,再结合上回萧景榕替她挑选的寿礼琢磨太后的喜好。
脑中很快浮现插花课上的大师作品。
于是留了一朵并蒂百合,一条上面垂着青色柠檬的绿枝。
“就这两样?”太后似是没想到苏棠摆弄三两下便停止动作。
“回太后的话,百合凝神,益母果清心,味道会比几种花混在一起舒心。臣妾以为嘉寿宫庄严素雅,别具一格,无需繁饰。”苏棠起身,“若是不好,还请太后娘娘恕罪。”
“坐下吧,你倒是没少下功夫,怨不得皇帝看中你。”
苏棠闻言便知太后估摸着也已经看出萧景榕捧杀的意图,“臣妾班门弄斧,让太后见笑了。皇上不过因为皇子和公主养在臣妾膝下才对臣妾照拂一二,臣妾定当感念太后和皇上恩德,克己慎行。”
“起来吧,哀家不过顺嘴一提,你能勤勉好学自然是好的。”太后不咸不淡地揭过话题。
苏棠留下替太后侍膳完才离开,不过到底也没能见着两小只。
她怀着忐忑的心情回新住所,看着周遭的雕栏玉砌完全开心不起来,如果这宫殿是太后带走她孩子的补偿,她宁肯住柴房。
没多久,萧景榕从外面进来。
苏棠郁郁难安,纠结怎么向他提这事。
萧景榕却仿佛看透她所想,主动解释,“母后不过再留他们两日,你不必忧心。”
苏棠闻言稍稍放下心来,却又不禁感叹,怨不得宫里的人都想要权力呢?
她愁掉头发的事,萧景榕一句话就能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