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晚上李木和陈三郎睡一间,李桃带着李枣睡一间。
这晚李桃睡得极不踏实,满脑子都是赚钱和流民安置的事,恍惚间又想起上辈子的亲人,时不时坐起身把包袱拿出来数数铜板摸摸银子,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鸡叫第一声的时候,李桃刚迷迷糊糊睡过去没多久。
天色大亮了,她翻身起床,第一件事就是摸了摸包袱,包袱里头的钱还在,她放心了。
早食喝了碗黍米粥,何氏给他们还拿了点自家腌的萝卜,酸酸脆脆的很是爽口。
吃过早食,李桃和陈三郎说了他们想去丰阳县门口打听打听,劳烦他回去给赵春娘带个信。
“大木昨天晚上跟我说了,没问题,你们要不要我跟着一块去?”
李桃摆了摆手,陈三郎本来就畏人,不喜在外走动,就不劳烦他了,而且山上赵春娘还巴巴地等着呢,心里指不定怎么担心,他先回去带个信也是好的。
“我们自己去能行的,我们认路。”
“行。”
李桃把他们装鸡蛋的篮子递给他,顺道劳烦他帮忙把买的两匹布带回去,他们一来一回要走不少路,怕路上把鸡蛋磕坏了,布则是太招眼。
李桃想了想,又摸出几文钱,请何氏帮他们摊几个饼子,撒点葱花就好。
走的时候,何氏看她爱吃腌萝卜,给她装了一小罐,李桃拿着罐子连连道谢。
桃花村离丰阳县要走一个来时辰,这时节的秋老虎热的人出一身汗,路上偶有遇到农人提筐背篓地去卖菜,李桃找了颗树坐着喝口水,草鞋脱下来,脚底起了大大小小的水泡。
她自嘲地笑了一声,隔三岔五地上下山都没什么事,走平路反倒起泡了。
李木和李枣也把鞋脱了下来,两人的脚底板都长了水泡,尤其是李木,长了一片,看着都疼 。
李木把鞋套上,说:“早些日子就有了,不是今日才有的。”
李枣也附和着点点头。
李木又说:“姐,我估摸着你也一样,估计你太忙活赚钱了,没发现。”
“回去了去山里找些草药敷上,要不该出脓了。”
好在这条路走了大半了,在太阳高挂的时候,到了丰阳县门外。
县门口有几个守卫检查进城的人的过所,这会子进出的人不多,此刻的县门口也不像上次来时的那样围着大堆的流民。
李桃背着背篓有些紧张,李枣紧紧攥住她的手,手心都在冒汗。
李木扯了扯衣服擦了把汗,神色有些不自然。
走近了,守卫眯着眼看着他们,问道:“过所呢?”
李桃答道:“我们没有过所,官爷,我们是南边发大水逃荒到这个地界的,眼瞅着过不久就天凉了,想来问问咱们这县里对流民有没有什么安置的法子,或是有什么赈灾的物资......”
“你们是哪过来的?” 守卫打断他们,打量着说:“南边,哪个南边,可有户籍?你们真是流民?”
这几人穿着破,但是看着倒干净,脚上的草鞋也是新的。
“邓州,路上走了有两个月。” 说着把随身带的户籍掏了出来。
守卫一看对的上,他点了点头,到底打算公事公办,沉声说:“你们运道不错,巡察大人前些日子到了丰阳县,给你们流民在县东盖了不少茅草房,我带你们去。”
李桃三人惊喜过望,守卫和同伴交代了两句,就带着三人进城了。
县里的房子多是青砖瓦房,还有两层的三层的,街道也更干净宽敞,李桃没有心思注意这些,只眼神扫了扫,脚下快步地带着弟妹跟上守卫。
走了有挺远的路,三人出了一身的汗,县东没有太多人走动,倒是时不时能看见几个衣衫褴褛的人袖着手往路边张望,见有人来了,忙问:“官爷,官爷,有消息了吗?”
守卫不耐烦,粗着嗓子说:“还没有,说了有消息会通知你们,等着吧。”
李桃愣了愣,跟着人走了进去,这里盖了有不少茅草房,都小小的,挤在一堆,里头住的流民挺多,见有人来了,都在门口看。
“这是你们暂住的地儿,隔三天去官府官府领粮食,一个人头三天一升粮,水源在那头,你们自己挑个空的房子住,你们住下就不能出附近三条街,等上头大人下令了,会有人来知会你们搬不搬的事儿。”
李木也看呆了,他出声问:“官爷,那个,我们暂住在这里,那以后住哪里啊?”
守卫瞟他一眼,说:“这我可不知道,上头有大人给你们安排,你们就等着吧。” 说罢就招呼来一个人给他们登记,交代了几句话就准备走。
李桃琢磨了片刻,到底放不下外头的生意,而且赵春娘还在陈家做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