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进入六零年的一月份,农场警卫人员的耳根终得清静,收割完地里的苜蓿,拖拉机就昼夜不停的轰响了二十来天,中间施肥安静了几天,再次开始了日夜嘶吼,好不容易等它忙完,五口机井的轰鸣声又彻夜响起……
农场地处空旷,周围没有树木和建筑物阻隔声音,机器的轰鸣声能传出去好远,尤其是夜里,十里外的耿家村都能隐隐约约听到动静,每当来回奔跑的拖拉机到了近处,警卫室的房子在瑟瑟发抖,羊群不安、鸡不产蛋、警卫员们恍恍惚惚,晚上巡逻的时候甚至有人平地摔跤。
他们忍无可忍,跑回保卫处诉苦,领导只好调整了值班时间,将原先的一星期换班,改成二十四小时换班,等农场忙完了再调整回来,领教过一次的保卫人员,轮到了该值班的日子,都你推我让表现的格外谦虚,跟厂里吃鱼时你争我抢的热火场面,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三千亩地灌满了水,农场恢复了岁月静好的日子,羊群欣然吃着可口的饲料,刚下了蛋的母鸡咯咯叫着在骄傲的表功,到农场值班,又成了保卫处人人争抢的美差,工作轻松自在不说,还能给家里省下几天的口粮,连轴转了两个月的技术员终于能够歇口气,虎子给了他们十五天的假期,正好可以在家里帮忙置办点年货。
今年春节是公历的一月底,现在街面上已经有人开始采购年货,粉条、笋干、海带之类的干货摊位前,更是排起了长长的队伍。刘玉兰也在队伍中间,跟几个四合院里的家庭妇女聊着天,不急不躁的一点点向前挪动脚步,婆婆在家里带外孙,她叫上人生地不熟的张淑琴,跟大家一起在各个摊位前拣选,虽然家里啥都不缺,但是过年了总得出来应个景不是?
张姑娘嫁过来两个多月,正在努力适应城里的生活,除了四合院里的人太多,让她心里有些焦躁之外,其他一切都好,吃的好穿的好,跟娘家的生活有天壤之别,柱子当月发了工资就交给她保管,四十三块钱拿在手里时脑袋都是懵的,村里壮劳力最多的家庭,除过分到的口粮,一年到头也挣不了四十块钱,更何况每个月都有这么多。
当天夜里张姑娘失眠了,觉着装钱的盒子放在哪儿都不安全,硬是抱在怀里迷糊了一夜,第二天起床,新媳妇患得患失的财迷样满足了柱子的虚荣心,他得意洋洋的带张淑琴去银行办了个存折,以后每月的工资,除却留出一些家用,其余的都存里边。
新媳妇张淑琴头一年持家过日子,没有独自操办年货的经验,逛了一早上市场,还是在刘玉兰的提点下才买了一些耐储存的干货,当天晚上,毫无头绪的张淑琴向自家男人请教该准备哪些年货,这正是柱子的专业,有了显摆的机会他哪里会放过。
柱子详细介绍了各种常见食材的特性和保鲜期,指点媳妇什么东西现在能买,什么东西要到了年根儿才买,有了柱子的指点,张淑琴心里渐渐有了章程,每天跟着院里的大妈大婶在市场里奔波,遇上星期天雨水休息,她就带着小姑子四处转战乐此不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