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听了奶娘的话,紧皱的眉头略微舒展了一些,但眼中的忧虑仍旧犹如凝重不散的阴霾笼罩着毓庆宫。
他长叹一声:“但愿如你所言,孤只能赌这一把了……”
……
一转眼来到了六月,额驸乌尔衮从巴林部赶来,与和硕荣宪公主举行了盛大的婚礼,而后夫妻二人便要赶回巴林部,在那里度过往后余生。
荣宪公主与额驸拜别了康熙和俪珠,还有荣宪公主的生母荣嫔,二人乘坐着专属于公主和额驸的仪卫,离开了京城,朝着草原而去。
……
养心殿。
浓烈的阳光洒下,如细碎的金沙般洒落在地上,映出斑驳的光影,使得青花瓷大缸之中的冰块飞速融化。
幸好俪珠身为皇后,又极为得宠,只要瓷缸之中的冰块有融化的迹象,宫女太监就会添上新的冰块。
养心殿永远都是紫禁城之中最清凉的地方。
夏果微微欠身,神色恭谨,压低声音道:“娘娘,荣嫔这些日子哭得那叫一个凄惨,整日里泪如泉涌,眼睛都哭得红肿不堪,满心满念都是对荣宪公主的不舍。”
俪珠躺在华丽的贵妃榻上,以手支颐,用象牙为柄的银叉子挑起一块鲜红透亮的西瓜,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冷笑,不屑道:“哼!荣宪公主从前未出嫁之时,她就一心偏向三阿哥,将心思全都放在儿子身上,所以荣宪公主小得时候,性子才会那样偏激。如今荣宪公主远嫁,她却又这般要死要活地哭个不停,惺惺作态,也不知是做给谁看!”
夏果小心翼翼地偷瞄了一眼俪珠的脸色,斟酌着言辞:“其实奴婢倒是觉得荣嫔对于荣宪公主并非没有母女真情。只是在她心中,终究是儿子更为重要一些,所以才会在平日里表现得那般偏心三阿哥。但如今荣宪公主远嫁巴林部,山高水长,路途迢迢,恐怕荣嫔这辈子都难以再与公主相见了,正因如此,她才会如此悲恸伤心。”
俪珠微微颔首,沉吟片刻:“你这话说得倒也在理,上回荣宪公主闯下大祸,荣嫔为了替公主求情,不惜放下嫔妃的脸面,在本宫的殿宇外面磕头如捣蒜,全然不顾及自身的体面。从这一点倒也能够看出,她对荣宪公主并非毫无感情。”
夏果轻轻点头应和:“娘娘明察秋毫,看得最是通透。”
她似是被勾起了诸多感慨,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怅惘,紧接着说道:“以前总觉得日子过得慢悠悠的,仿佛永远没有尽头。可是不经意间回头一看,却发现时光飞逝,恍然如梦。如今大阿哥已然是三个女儿的阿玛了,太子也即将要成为人父,三阿哥房里据说也已经有了通房使女,大公主和二公主都陆续出嫁,离开宫廷,前往了草原。现在想想,岁月如梭,还真不是随便说说的。”
俪珠的目光看向远处:“日子过得越是舒坦顺遂,便觉得时光便流逝得越快,这也是人之常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