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里的官员和水草镇的镇长,离开了温家,金盛再也装不下去,他一把扯开温秋池的胳膊,声音恼怒的训斥:
“你这是做什么?”
“知道小雅考中了秀才,就死乞白赖的跑回来,怎么?又开始嫌弃乡下的三个男侍?”
“你不是还想花大把价钱,培养几个庶女?”
“你把她们都送去学堂啊,再培养出来一个秀才呗,反正你的女儿那么多,跟我又没关系,跟小雅也没关系,你何必贴上来呢?”
这是金盛第一次,如此大声的对温秋池说话。
也可以说,是温雅给了他勇气,让他腰杆挺直起来。
再也不必唯唯诺诺的面对温秋池,再也不必受那窝囊气。
如今,他金盛的女儿是秀才,是他亲手带大的女儿,是他一针一线、卖绣品,养大的女儿。
温秋池现在就要来摘现成的桃子,他金盛绝对不同意。
“盛郎,你怎么把话说的这么难听啊?”
“我好歹也是小雅的亲生母亲,我怎么会害我的女儿呢?”
“你总不能让小雅身边没有母亲吧,她可是我的亲生骨肉,你不能让我们母女相隔。”
温秋池这会儿,假惺惺的掉着眼泪,仿佛真的后悔曾经的举动,而温雅,就是她的亲亲宝贝女儿,好像从未变过。
廖信在一旁都看不过眼了,天底下,怎么会有这样的人!
“温里长,温雅才考完试也没几天,她现在还需要休息,麻烦您别在这儿哭哭啼啼的,实在打扰得很,惹人厌烦。”
廖信开口说话了,温秋池才注意到,眼前的绝美仙男,竟然是廖信??
“你是廖信?”
“不错,是我。”
若是只有金盛一个人在,温秋池还可以死皮赖脸的,她觉得,她可以赖在温家不走。
但是,廖信也在这里!
不知为何,廖信如今的模样,让温秋池心里犯怵,总觉得,廖信很不好惹。
“罢了,金盛,既然小雅还需要休息,那就让她好好睡,我过几天再来看她吧。”
温秋池灰头土脸地走出温家,明明这就是她的家,可现在,她却如过街老鼠,在温家的地位,仿佛人人喊打般。
而温雅,自然在房间里休息。
参加县试,的确费了她很大的脑力和精力。
现在真的闲了下来,并且也考中了秀才,她才可以彻彻底底的松一口气,好好的睡一觉。
*
时间一晃而逝,过去三个月。
等到温秋池再来到温家时,就发现,这个她曾经,住了许久许久的院子,如今空空如也了,里面并没有人,也没有任何的动静。
院子里的菜地,一片荒芜,水井里面的水,也枯竭干涸,唯有院子中央的老槐树,风吹树叶摇摇欲坠的,无不彰显着,这个院子,已经没有人住了。
“秋叶,温秋叶!”
温秋池发疯的,在院子里呼喊隔壁的温秋叶。
谁料到,温秋叶也并不在家。
只有王修竹一个人回答她,“温里长,我妻母和妻爹都搬去了镇上大牢附近住着,如今,这院子只有我王修竹一个人在。”
听到王修竹的声音,温秋池有些久违了。
她几乎快要忘了王修竹这个人,哦,这人是温娇,曾经娶的夫郎。
“秋叶搬到大牢附近住着吗?”
“娇娇似乎还没出狱吧,这么早就搬过去,住在大牢附近,多么晦气啊。”
“你咋不跟着去?你可是娇娇的夫郎啊!”
温秋池一时对王修竹感兴趣,竟然忘了自己原本,叫温秋叶的目的。
她一连串问了几个问题,那王修竹都不晓得,该回答哪个问题好,于是,慢悠悠地说:
“温娇的确没有出狱,但是,温秋叶强行让我和温娇和离了,她看不上我这个夫郎,将温家的这座宅子,留给我,当作对我的补偿。”
“如今,从名义上来说,我王修竹,和温家已经毫无关系。”
“至于温秋叶,她搬去大牢附近居住,也是因为,她看我碍眼吧。”
王修竹的声音,很是凄凉。
他如今一个人,就住在这院子里,隔壁的温家也早已没人了,一个人孤苦伶仃的,还挺寒酸。
这三个月以来,温秋池是头一个,和他说话的人。
“我们家怎么空了?秋叶走了,跟我们家有什么关系?我们家金盛和小雅,都去哪里了?”
温秋池这才想起,自己最初的目的。
她看到自己的院子,也空空荡荡,转眼间,两座宅子里,竟然只剩下王修竹一个外姓人,还真是不可思议。
“您不知道吗?他们已经、也离开了。”
王修竹有些惊讶。
温秋池可是金盛的妻主,也是温雅的母亲,她怎么什么事情都不知道??
“离开了?他们去哪里了?什么时候离开的?为什么要离开?”
温秋池也面容失色。
她震惊不已。
只是三个月没有再过来,她因为水库堤坝的事情,被拖住了。
一时难以分身,所以,就没有再过来这里。
没想到三个月之后,她就见不到自己的正夫,以及自己的女儿了。
“三个月前,他们就走了。”
“据说温雅考中了秀才,接下来,要去乡里参加乡试,若是考中举人的话,应该也不在乡里了,可能要去皇城,参加会试。”
这的确是温秋池没有想到的。
他们的速度竟然会如此之快,或者说,她的女儿和她的夫郎,是刻意要躲避她的。
温秋池并不是一个经常反思复盘自己的人。
可自从温雅长大之后,她开始经常反思自己,每次反思,都会做出惊人的举动。
譬如之前,大半夜把三个男侍赶出家门。
又譬如,得知温雅成了瘸子之后,大白天的收拾包袱,赶去了乡下和三个男侍重逢。
再或者,知道温雅考中秀才,她如同舔狗一样,回来舔着金盛,却遭到金盛的拒绝与嫌弃。
温秋池站在院子里,浑身无力,她拖着双腿坐到了井边。
王修竹那边,再也没有声音传来。
温秋池又开始反思自己。
她觉得自己,真的像个墙头草,风往哪吹往哪倒!
若是用在官场上,可以说她识时务,能够有规避风险的才能,可她竟然把这种技能,用在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