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办公室后,尉迟樽将阳台的门关得严严实实,不想让飞雪再飘进屋来,也不想……自己再傻乎乎、冲动地独站那里,等一个不会回头的人。
他又交待了张副官一些军务,二人话说完,张副官拉开门离开了。
谁料,才走出督军办公室,就听到了熟悉的高跟鞋声。
从一楼通往二楼的楼梯,“咯噔、咯噔”的声音,仿佛敲击在人的心灵上。
张副官站在二楼,渐渐的,看到了那一抹衣袂。
“督军……督军!!!”
张副官慌张的又回到办公室,尉迟樽的眼神沉了下来,脸色略带不满,他本打算斥责张副官,可男人接下来的声音,全都被更加清晰的高跟鞋声遏制了。
“督军,是夫人……夫人回来了。”
张副官没有关门,就这样,尉迟樽的视线定格在了那个从门外、又走进来的人。
她脚上的白色高跟鞋,已经粘上了星星点点的泥土,大概是雪水化了吧,把鞋子弄得脏兮兮。
尉迟樽的心仿佛停止了跳动,就那样平静的看着那双白色高跟鞋,离自己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爹爹,阿妈舍不得走。”
温雅还没说话,怀里抱着的小女娃,率先开口。
尉迟樽终于有勇气,把视线的焦点汇聚在温雅的脸上,他看向那双漂亮的眼睛,四目相对间,他的声音有些轻颤,小心翼翼地问,“你是舍不得我吗?”
温雅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而是说出了这番话,“三年前,我们曾在观音庙求子,如今并没有得偿所愿。”
“既然许了愿,尉迟樽,我希望,愿望能成真。”
尉迟樽的手都开始颤抖,他激动的嘴角上扬,眼睛里却闪烁着泪花,又想要哭,又想要大笑。
他突然起身,快步走到温雅面前,将她和尉迟琳都拥抱在怀里,轻声说道,“这次,一定会愿望成真。”
温雅也展露了欢颜,走的时候,她的确没有回头,但直到车子快要拐过秘书楼的区域,温雅还是回头了。
就那么短暂的一瞥,尉迟樽孤寂的身影,映入她的眼里,男人几乎成了个雪人,就那样可怜巴巴地望着。
恰逢小女娃,也一脸不舍的对她说,“阿妈,爹爹好可怜,我不想离开爹爹。”
或许是小女娃的话触动了她,也或许是温雅目的达成,就想看到尉迟樽孤苦无依的样子。
既然如此,那就回去吧。
*
半年后,海城,督军公馆
许多个花篮里,盛放着绚丽的红玫瑰,鲜艳欲滴的连带着枝干和叶子,从公馆雕花大门外,一直延伸到室内,中间铺着红地毯。
这场在公共租界的督军公馆里,举办的盛大婚礼,迎来了众多宾客。
一辆辆的小汽车,停靠在公馆门口。
地毯两旁站着穿戎装的士兵,扛着枪,一脸严肃,肩背挺直,枪口朝天。
一楼的大厅里,水晶灯灿烂耀眼,在尉迟樽的头顶洒下晶莹的光芒,他整个人,众星捧月般站在大厅中央。
身穿黑色燕尾服,系着银色领带,头发抹了油,身姿挺拔,端着一杯香槟与人推杯换盏,也在等待着那个心爱的人出现。
终于,旋转楼梯上,出现了那道倩影。
所有人都抬头望去,今日的新娘无与伦比的美丽,一袭西式白色婚纱,长长的拖尾,手捧铃兰花,她缓缓走下楼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