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这处的动静,他身侧小厮看了过来,冷声呵道:“什么人?”
鼻尖传来的血腥气让沈耀旬皱起了眉。
府里头死几个下人不是稀奇事,但光天化日之下如此血腥,难免让人觉得不吉利。
他脸带不满,正打算将此事记到掌家的安氏身上,却忽见那双熟悉的眼。
同他年轻时有几分相似,只是比他更有才识,也更加意气风发。
若不是生在外头,沈家里这几个少爷,没一个能比得上。
沈耀旬顿时变了脸色,手脚冰冷,大步冲了过去。
“然儿,然儿怎会在此?”
顾不上遮掩,沈耀旬如疯了一般大喊,“大夫,快去叫大夫!谁将我斐然重伤至此,我定将他碎尸万段!”
“父,父亲......”
沈斐然声音微弱,可一声父亲,也足以让周围的人变了脸色。
可他好像无心一般,只扯出一抹安抚的笑意,看向面前的人,“父亲,不,不怪妹妹,不怪她,是我冲撞了她,是我,痴心妄想,以为,能瞧见父亲。”
沈耀旬目眦欲裂,不敢去碰地上满是血迹的儿子,只恶狠狠地抓起了一侧被打肿了脸的小厮,“是谁下的令?”
“回,回三老爷,是姑娘,四姑娘......”
沈斐然一直紧盯着面前仿若失控的人,只等着他听见这声四姑娘,会有何反应。
好在一切虽没完全如他所愿,但也有了个他想要的开始。
“来人,将四姑娘拖去我院中跪着,掌嘴二十,再将这刑具丢去她跟前,让她想好了,来斐然跟前赔罪!”
顿了顿,沈耀旬又看向面前被打过的小厮,“你也去瞧着。”
小厮微微一愣,随后生出了诧异。
这是为了让四姑娘觉得面上无光,在替这书生出气?
不,已经不是书生,小厮心里摇头。
他听见了那声父亲,也瞧见了三老爷对他的看重。
不敢多想,小厮赶忙低头领命。
踏进三房院中时,正逢沈桃溪从钱氏那出来,后头一片狼藉。
他瞧了一眼神色平静的沈三姑娘,见她甚是悠闲的模样,忽然想起今日这布衣公子进府时,她还让人来好生叮嘱过。
......
当日,沈家彻底没了宁静。
沈耀旬气昏了头。
沈桃莹被生生打了二十个耳光,从咒骂到哭喊再到晕厥,再也没了沈家四姑娘的贵女之气。
钱氏亦是撕破了最后的脸面,和沈耀旬扭打在一起,还差点冲过去杀了那卧床不起的外室子。
老夫人匆匆赶来,钱氏母女原以为有了靠山,却不想老夫人在听闻沈斐然的本事之后,选择了沉默。
沈家出一个武将兴许不难,出一个读书人也不难,但出一个如此年纪轻轻便有金榜题名之姿的少爷,尤其还是在他们三房,那可是极其珍贵的复起之相。
谁都比不过,即便是她的亲孙女,伤了这样一个宝贝,也该吃些教训。
......
沈桃溪听见下头的人来报,神色未变。
三房自乱阵脚不过是意料之中的事。
从沈斐然第一次拦下她的马车起,她便做好了将计就计的打算。
只是今日沈斐然硬生生忍下那一场杖刑,直到沈耀旬出现才透露出身份,倒是让沈桃溪有些惊讶。
这外室子,比她想的要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