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家大房睡的比谁都早。
即便是老夫人派来请安氏过去的人,也都没能踏进大房的院子。
连二夫人听闻三房的这场闹剧,也跟着早早熄了灯,还让人送了话过来,让三老爷压好这事,莫要让他这外室子,毁了二房泽哥儿几人的名声。
老夫人听了这话甚是恼怒,被钱氏吵的厉害,又见叫不动大房,心里的火气便也顺势发了出来,第一次在三房冷了脸,让人扣下钱氏,堵住了她的嘴。
整整闹了一夜。
钱氏声音沙哑发髻凌乱,脸上有被打的巴掌印,沈桃莹红肿着脸,连眼睛都睁不开,被丢进了祠堂罚跪,听闻那贱民是她的兄长后,几度气晕了过去。
沈耀旬也未好到哪去,脸上脖颈满是抓痕,狼狈至极。
而更让人震惊的还是第二日。
淮西王谢瑨登门,亲自陪着久未有消息的齐国公沈耀盛回了沈府。
彼时沈桃溪起身没多久,刚去瞧了母亲,便听到这一消息,母女俩对视了一眼,瞬间红了眼眶。
顾不上梳妆打扮,安氏急匆匆迎了出去,袖中的手无意识发着颤。
沈桃溪慢了母亲一步,眼前忽然一片模糊。
她想起这段时日沈家大房的起落,想起那些背叛,想起父亲在那暗无天日的牢中待了这么多时日,想起她不得不事事算计,再也不能如以前那般过得肆意,她鼻子一酸,只想扑到父亲怀里哭一哭。
可最终沈桃溪还是擦了擦眼。
出狱不过只是一个开始。
父亲还要出征,还要重新同帝王朝臣周旋,她不能哭,不能让父亲分心。
冷静下来,沈桃溪看向一侧的玉簪,“去将别院里那个嬷嬷和丫鬟带来,再将昨日埋下那账本的小厮扣下,不管会不会惊动三房,直接将人抓来父亲跟前。”
“是,姑娘。”
玉簪点了点头,只是站直身子时,有些欲言又止。
沈桃溪瞧出了她的疑惑,“你是想问我为何变了主意?”
“是,奴婢以为,昨日三老爷让人埋下的账本,姑娘会忍到外头的人找上门来再提,反击一招。”
“是,昨日我让母亲换成家书,确实是这个念头,但今日父亲回得突然,出征怕是迫在眉睫,我不想让这样的事拖着影响到父亲,索性一并交到父亲跟前,好早做决断,左右如今的三房,都不可能继续在沈府待下去。”
“奴婢明白了,奴婢这就去。”
吩咐完再出去,许久未见的父亲已经踏进了前院,他伸手迎上瘦弱又带着疲惫的妻子,见她笑得红了眼,高大的身躯停下,大手发颤,眼眶湿润。
“这些日子,委屈你了。”
许久,沈耀盛才艰难开口,不想太失礼,可在看见妻子又瘦了一圈后,再也难以克制。
谢瑨稍稍退了一些,将位子留给了这对许久未见的夫妻,再掀眸时,瞧见了后头赶来的沈桃溪。
小姑娘眼睛比兔子还红,眸色带着在外少有的委屈和娇气,是只有在父亲面前才有的模样。
谢瑨指尖动了动,想去到她身侧,却还是忍了下来。
没多久,沈耀盛终于想起了院中还有女儿,他示意女儿走近一些,却听外头传来不小的动静,甚是嘈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