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偷偷出府,只为了瞧他替贵人看诊。
亦如冒着寒凉上山,同他去瞧一眼他曾提起过的难得一见的药材。
两人识得的日子很长,虽没有谢瑨停留在沈桃溪身侧的时日久,但对循规蹈矩,凡事不愿出一点差错的沈桃微来说,陆子鸣已然是个变数。
可才女沈桃微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唯独在医术上停滞不前,难见进展。
陆子鸣几度失了耐心,却又敌不过她的倔强。
后来,陆子鸣忙了起来,时常离开京都,给了她几本珍藏的医书,便极少再出现在沈府,直到他追随谢瑨离开,沈桃微才知他最后的去向。
“所以那些被我大姐姐锁上的医书孤本,都是你的?”
“或许吧。”
陆子鸣也不确定,但除了他,应当没有其他人会在明知沈桃微没有一点学医的天赋之后,还将那么厉害的孤本给她。
“我竟然一直都不知道。”
沈桃溪声音也轻了下来,目光落向远处,透着愧疚。
“原来大姐姐并不是那一阵子才迷上的医术,原来她也有自己那么想做的事......”
可她从未提过一个字。
只为着那些摸不着的死规矩,日复一日地维持着她枯燥又无趣的贵女身份。
沈桃溪想,若她大姐姐真这么喜欢端庄得体的自己,就不会为了看一场诊脉而在落日时分翻墙跑出沈府,更不会只因陆子鸣一句随意的轻叹,便跟着他偷溜进山里,去寻那一株奇异的药材。
可她最终还是被她的身份给束缚住。
“学不好有什么关系呢......”
沈桃溪鼻尖有些发酸。
没有天赋就慢慢学,学不好就花上一辈子慢慢看,只要她高兴,都好过她逼着自己放下,又走回那条寂静无声的路。
只是沈桃溪思绪不过低落了一瞬,脑子倏尔又清醒了过来。
她看着面前的陆子鸣,微微敛眉。
“那我大姐姐锁医书,是不是也和你有关?那时候你已经在平州了吧,你二人既许久未见,为何我大姐姐会突然如此干脆的收起那一切?”
陆子鸣袖中指尖微微蜷缩,失焦的眼,仿若重新瞧见了那一封封信,和从京都送来的书本画卷。
而在最后的那一封信里,他察觉到了沈桃微隐在字里行间的期盼,可那封信他并未看完,外头便传来了谢瑨受伤的消息。
彼时的平州很乱,所有的一切都是靠着谢瑨才一点点杀出来血路。
他让乱党生惧退让,让平州百姓终于能重见天日,他不能有事。
那封信便这样被陆子鸣放到了脑后,直到危机解除,他从桑云桐的嘴里听见提醒,说替他简单回了沈家大姑娘的信,他才忆起此事。
桑云桐是桑家yòu_nǚ ,江湖中人,因着两家的关系,送来他跟前学习医术。
平日里无事,便会帮他整理药材,打打下手。
陆子鸣本想重回一封,向远在京都的沈桃微解释缘由,让她莫要再将心思放在平州上。
还想说,他其实给不了她其他。
可刚一执笔,他却一个字也写不出来,细想几番,倒宁愿她收到那封客气的回信,不会因此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