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桃溪连连点头,只是目光再落回碗里的东西时,却突然又没了胃口。
眸色晃了一瞬,再开口,沈桃溪话中带着些许试探。
“母亲,今日二皇子和常宁公主也去了淮西王府。”
“嗯,听人说了。”
安氏并未有诧异,只是拿起碗,亲自舀了一碗汤,“不是饿了?吃完再用些汤。”
“多谢母亲。”
沈桃溪接过,想了想又道:“女儿想不明白,师父在宫中那几年既然有陛下的看重,又得了皇后娘娘的照顾,为何您和父亲每每瞧见他,都好像心疼得不行?”
“可不许胡乱议论宫中。”
安氏故作严厉瞪了一眼,而后似想起什么,忽而摇了摇头,“再说,何人同你说的,谢瑨当年在宫中得了照顾?”
“语枝。”
沈桃溪开口道:“不过语枝也是从别处听来的,做不得数,可既然大家这么传,皇后娘娘又是向来大度温婉的模样,该是......不会有太大的出入吧?”
“那么久的事了,真真假假,谁又说得清楚。”
安氏看向自己的女儿,怕她性子跳脱真去胡乱打听,想了想,还是又添了一句。
“你只需想想宫中皇子,如今冒头的是哪几位,没多少消息的又是哪几位?谢瑨当时是有陛下的看重,兴许还有陛下对长公主的愧疚,可他仍是选择在那般小的年纪踏入军中,这样看着,外头有些话,便也能分出个真假大概。”
沈桃溪唇瓣微张,满眼惊愕。
宫中皇子不少,可细想下来,近两年听见得多的,也不过就是那么几位。
要么母族势力强盛,要么生母是受宠了多年的妃嫔,皇后轻易动不得。
而其余那些,哪怕原本生母极得帝王喜爱,也总是有被厌弃的时候,而后跌入泥泞,连带着膝下的皇子公主,也不似从前风光,逐渐被人遗忘。
沈桃溪思绪飘远,想起那时候沉默寡言的谢瑨,脑中闪过白日里,他送她上马车时的模样。
彼时他眉眼低垂着,黑眸幽邃,见她满眼防备,忽而往后退了一步,负手而立,带着恰到好处的退让。
只是矜贵之下,那笑却带着一抹不易察觉的落寞,让他整个人如同沉浸在深渊,强大,却孤寂。
一旁的安氏并未注意到女儿的晃神。
她忆起回府的小厮说赵家姑娘也去了王府,她思量中带了些疑惑。
谢瑨同赵家来往算不得什么,可请着人姑娘一并前去,这里头的意思,怕不是这么简单。
“说起来,语枝的家世不错,若赵大人再往上走,这左右相,兴许也能搏一搏,更别提赵家曾出过宫里的娘娘。”
“母亲这是?”
沈桃溪压下心底莫名而生的愧疚,从谢瑨那双瞧不见底的黑瞳中回过神,“怎么好端端地提起语枝了。”
“无事,只是想到你师父的亲事。”
安氏摇头道:“也是我瞎操心,不过说起来,即便不看年纪,京都城里能站在谢瑨身侧的姑娘,怕是也不多,但赵家倒是衬得。”
沈桃溪一时语塞,张了张唇。
“语枝,语枝怕是有些......不合适”
“语枝同你差不多大,年纪上确实小了些,但谢瑨生得好,外人瞧着,也瞧不出什么来。”
安氏说罢又自顾自地摇头,笑道:“瞧我,又说远了,不过若你师母是个熟悉的,往后也能替我,多提醒你几句。”
沈桃溪跟着笑了两声。
忽而想起语枝瞧见谢瑨时那副胆小的模样。
他们俩,跟老鼠见着猫似的,实在是合适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