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氏在扎了几针后悠悠转醒。
瞧见一侧陪着她的柳蕴诗,晃了一瞬才清醒过来,猛然从床榻上坐起。
“沈桃溪,沈桃溪那臭丫头如何了?”
“老夫人......”
丫鬟上前,焦急却又不知如何开口。
何氏正待呵斥,却忽听外间传来响动,还有木架摇晃的声音。
“怎么回事?你哑巴了不成!”
“回老夫人,是沈三姑娘的人,在,在搬东西。”
何氏这才确定,锦文没能制止沈桃溪,那个臭丫头,真是毫不留情地走到了这一步!
眼见着床榻上的人越来越气,安静了许久的柳蕴诗终于上前,伸手握住了老夫人的手。
“老夫人莫急。”
“莫急,我怎能不急?我侯府颜面皆被那臭丫头踩在脚下,眼下她此举,还要将我侯府逼至......”
说及此处,何氏忽然清醒,生生将侯府并不富裕的事压了回去。
空下来的库房和账本,她绝不能让外人知晓。
“若沈桃溪那臭丫头有你一半乖巧,我又怎会被她气到如此地步,可惜,可惜这婚事定得太早!”
“老夫人,您再如何都是长辈,沈三姑娘如此对您,若传到外头,自然有那瞧不过眼的会去指责她,指责沈府,您可千万别真伤了身子!”
柳蕴诗语带关切,却是话里有话。
“往后您二人相处的时日还长,若真翻脸,侯爷怕也不好自处,老夫人您还是忍一忍,那些身外之物,随它去吧。”
半晌,何氏终于冷静下来,垮着脸,看了一眼旁侧的大丫鬟。
“蕴诗说的是,她若有做得不对之处,自然有人瞧不过眼,不过蕴诗后头这话,我听着也不舒服。”
何氏拍了拍她的手,忽而慈爱一笑。
只是那目色过于算计,耷拉的眉眼也略显阴郁,让人不适,“适才沈家来人退婚,我与沈桃溪,往后这缘分也不见得能成,眼下若能碰着个可心的,我自然是会更向着她。”
丫鬟在两人说话间退了下去。
老夫人的意思很明显,所有从侯府传出去的话,一定要将全部罪名都扣到沈桃溪的身上。
左右无人能知府中发生了何事,只知在沈桃溪来抢东西后,淮西王擅闯侯府,沈二老爷擅闯侯府,而府中老夫人因此被气晕了过去,
人天生都会偏向弱者,而有了偏向,后头再行事便会事半功倍。
丫鬟将门轻轻带上,屋里光线暗了几分。
柳蕴诗顺着何氏的话低头抿唇一笑。
这样的机会,她当然会帮着何氏在外头宣扬沈桃溪的恶毒。
她甚至一点都不介意适才顾锦文歇斯底里的模样。
即便今日侯府会颜面扫地,只要顾锦文愿意娶她,只要她还能沾上与侯府有关的名头,这府邸会不会落魄,她不在意。
毕竟再行不下去,顾锦文也是她心仪之人,他头上顶着的也是一个爵位。
怎么都比让她去嫁给一个大腹便便的老头子做续弦,要有盼头。
柳蕴诗垂下的眸子里是遮不住的盘算和兴奋。
盘算是为了取代沈桃溪。
兴奋是觉,原来贵女也不是无所不能。
沈桃溪的十二年就这样在她眼前破裂,即便强行要回了东西,在钱财上压回一头,她也还是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