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沈桃溪这漫不经心语气,何氏心里一咯噔,有股不好的预感。
但仔细一想,她脑子里又都是以往沈桃溪哄着她这个老夫人的上心模样。
说起来,外人都道沈三脾性不好,但在他们清远侯府,这丫头倒也有些规矩。
以至于何氏在沈家人面前,心气越来越高,也从一早就默认了她这个婆母身份,摆起了架子。
今日亦是如此。
担忧不过一瞬,何氏便重新坐下来,端起茶盏冷哼一声。
“不请自来,沈大夫人真是教的你一身好规矩。”
沈桃溪没理她,轻车熟路地寻了个位子坐下,而后才抬眸看向面前因她来而慌乱站起的柳蕴诗。
说起来,这姑娘模样也还算好看,一双眼睛瞧久了也甚是可怜。
可眼下,她一边红着眼不知所措,一边却又有压不下的嫉恨,甚至还夹杂着一股势在必得的期盼。
期盼什么?
无非就是想看她和何氏闹起来,让她能寻到机会。
“柳姑娘怎么不坐呢?”
沈桃溪朝着她笑了笑,仅仅只是一个抬手,那与生俱来的贵女之气,便压下了这屋里所有的心思。
“莫要怕我,我啊,可柔弱着呢。”
“沈桃溪,柳家姑娘是我贵客,你记着自己的身份,莫要把威风耍到我清远侯府来!”
“我的身份?”
沈桃溪瞧见丫鬟小心翼翼地送上茶盏,她随手端起,拨了拨茶盖。
何氏不可能猜不到柳蕴诗的心思。
若她往后真要嫁进侯府,何氏今日当着她的面替柳蕴诗撑腰,就是在敲打她,下她脸面。
届时她成了主母,有过这样的事,大抵不会有人愿意听她吩咐,她会在这个侯府孤立无援,只有一个主母的空名头。
沈桃溪想想便觉恶心。
“今日老夫人既是有贵客,这茶我就不喝了。”
“算你心里还有点数。”
何氏了然的目光中闪过一丝轻蔑,旋即又带了些得意,仿若压制住一个外人口中不服管教的沈家丫头,是件能彰显她高贵的事。
正待开口唤人送客,却见沈桃溪放下茶盏,笑意盈盈地看了过来。
“正好我赶着去别处,这是登记过的册子,里头的东西,都是这些年送来侯府的宝贝,金银另算,老夫人先让人把东西退了吧,省得耽搁两位亲近。”
何氏脸色一沉,似不敢相信。
“你说什么?”
“还东西啊,昨日大街上,我不是说得清清楚楚?”
沈桃溪拿过最上头的册子翻了翻,随意开口说了几个瓷器的名字,便知是不菲之数。
即便柳蕴诗没见过这样的东西,仅是听一听,也让她眼中生出了光,羡慕又嫉妒。
“这几样东西年前才送来侯府,我记得当时老夫人还说要摆在厅里,我瞧着......”
沈桃溪抬眸扫了一圈,半晌,才在一侧木架上瞧见了一个青瓷双耳瓶。
“怎得只有一个了,来人,先搬了去吧。”
“沈桃溪!”
何氏猛地站起身子,又气又急,不敢相信沈桃溪竟然真做得出这样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