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只是这样,你为何是这副表情?”海棠在他对面坐了下来,“表叔公不肯说太多周家三房的事儿,这不是正常的嘛。如今镇国公府上下都更重视孙家人的阴谋和周淑仪母女俩的背叛,还有西北边军中与孙家有勾结的内鬼等等,那可是关系到周家全族安危与前程的大事!
“至于金家的案子,凶手都已经全数落网了,背后主使者、作案经过和证据也都非常清晰,他们自然不会太过上心。若不是张平贵还有用处,他们还得再审问下去,只怕如今人都要移交给长安府衙了。后面审讯、判刑、上报之类的事,周家明面上不会再干涉,全交由知府去处理。就算表叔公现在不提,你早晚也能从别处打听到,所以他才不打算再瞒着你。”
海礁抿了抿唇:“张平贵大约也清楚这一点。他就盼着能在镇国公府多待些时日,不想被移交到府衙去,生怕去了府衙大牢,他的小命就保不住了。先前府衙大牢里那六个杀手是怎么死的,府衙至今都没有查出真相。张平贵本人也只知道,这事儿是杜伯钦那边安排的,却不清楚他具体是怎么办的。
“杜伯钦如今还好好地做着长安前卫指挥使,周家没有撤他的职,张平贵如何敢冒险?因此,如今他招供起来也是吞吞吐吐的,不肯爽快交代。为了拖时间,他明知道镇国公更想知道孙家与内鬼的事,却拿周家三房的琐碎消息来搪塞。偏偏这些事又都与周家族人有关,镇国公府的人只能耐下心听着,心里憋气得很。”
海棠挑了挑眉,心中猜到了几分:“周家三房那边还有什么夭蛾子吗?居然能让哥哥心烦?”她以为海礁对姨奶奶周马氏并没有多少情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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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礁却苦笑了一下,叹气道:“倒不是什么夭蛾子,就是……当初张平贵伪装成周世成旧部遗孤,进入周家三房之前,马老夫人对于他的身份,有过一些考量……”
照张平贵本人的说法,他本来没打算这么早就进入周家三房的。当初孙家跟他说好的计划是,他先协助其余七位杀手同伴解决金家,之后其他人会与杜家庄子的孙家死士们会合,另有任务要完成,而张平贵本人则要接受杜伯钦派来的心腹教导,争取在几个月以内,学会一名军户子弟应该掌握的技能。等到周淑仪那边发力,给颍川侯世子安排好将来要历练的地点,杜伯钦就会安排他提前到那处卫所做准备。如此一来,等颍川侯世子出现在那里时,看到的张平贵就是一个寻常军户子弟,不会起疑心。
周家三房,本该是张平贵杀了颍川侯世子之后预计要藏身的地方。这也能方便颍川侯府将来查到他身上时,直接认定周家三房便是罪魁祸首。而张平贵有杜伯钦暗中接应,想脱身也不难。
但是,由于海家忽然出现在金家凶案现场,周家老兵们插手凶案调查,使得张平贵提前暴露身份。杜伯钦虽派人救了他,却也担心会被他牵连,便提前将他塞进了周家三房,把原本的计划都打乱了。
他的到来令马老夫人大感意外,仓促间也不知该怎么安排他的身份。年近岁晚,过年期间亲戚走动,外驻将士回家探亲,所有亲戚、世交家的子侄身份都不能用,容易被熟人拆穿,因此她只好杜撰出一个儿子旧部遗孤的身份来,又让张平贵少见外人。
这样的身份令张平贵在周家三房颇受轻视,行动也受限。他向马老夫人抱怨,她却反驳回来,说一切都是他来得太突然的错。她本来是打算让他做个表少爷的,谁叫他不照计划行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