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姬有些迟疑:“现在?”
季清鸢点了点头:“我身子好了许多,有修为护体,不似之前那般弱不禁风了,你且放心,不会出事。”
魔尊大人好似也没说过不准季姑娘出去走动,雾姬点头道:“姑娘喜欢什么样式什么颜色的?”
季清鸢摆摆手:“随便拿一身吧。”
雾姬动作极快,很快就挑了一身冬衣过来,帮着她穿衣梳发,很快便出了门。
季清鸢抱着鲛人蛋,轻轻敲了敲它的壳,道:“来来来,出去逛逛。”
殿内有地暖,极为暖和,殿外却是冰雪纷飞,但空气着实新鲜不少,没有殿里那么闷。
季清鸢抱着鲛人蛋,雾姬在一旁打着伞,给她挡着落下的细雪。
卧雪殿外一片很大的院子,寒石堆砌的假山上一片白雪堆积,无叶的枯树上却没有堆雪,好似经常有人来,树上未留雪。
最粗壮的树干下挂了两条鲜绿的藤蔓,在一片白与灰遍布的世界里显得格外突出,好似一缕不经意闯入的春光。
季清鸢看着,不由得一愣:“那是什么?”
雾姬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有些迟疑地道:“那是魔尊大人弄的,好像说是要搭秋千。”
她也想不通,魔尊大人为何要亲自搭秋千。
季清鸢垂眸。
搭秋千。
她兀地想起来,身中蚀骨花的时候,她给北冥离起名阿合的那日,她拉着北冥离的手往院里跑,说要在这儿搭一个很大的秋千,还要种很多的花。
从龙冢回来,她早已忘的七七八八,却不想北冥离反倒记着,她昏睡的三日里,竟真的在给她搭秋千。
季清鸢说不出心里是何滋味,原来当初那个满心利用、高高在上也会因为爱人随口的一句话,而记在心里,亲自去做。
她默了默,道:“何处人少?我想去僻静些的地方走动走动。”
北冥离说过有外族入宫,还是找去人少的地方更好。
雾姬想了想,道:“观月亭那边向来人少,但白日里景致单调,姑娘可要去看看?”
季清鸢颔首:“去吧。”
怀里的鲛人蛋动来动去,季清鸢松了松披风,将它大半个蛋都露在了外边。
观月亭不算远,也没有多近,不过人迹罕至倒是真的。
季清鸢走到这边时,只有一座寥落的亭台,和她们两人。
季清鸢将整个蛋都露在外边,慢悠悠地走着。
雪已经停了,季清鸢叫雾姬收了伞,两人往亭子里走。
正当这时,身后一道声音突兀地响了起来:“哪来的躲懒的女侍?”
季清鸢闻言,转过头去,便见身后站着两位女子。
为首女子身着灼灼红衣,生的极为明艳,眼眸也是朱红色,竖瞳带着几分兽性,手上缠着蛇头链,身上的红衣露出半边肩头和纤细的腰身,好似要融了雪,极具野性的美感。
她身后也是刚刚出声讽刺的那位女子,着一身青黑色裙裳,乌发绿瞳,正叉着腰斜眼看着她,大抵是那红衣女子的丫鬟。
看着不像魔宫中人。
季清鸢拦住欲要上前挡在她前面的雾姬,道:“姑娘是什么人?”
那青黑色裙裳的女子挺直了腰,颇有几分傲气道:“我是涔潭魔蛟一族的照青,这是我们涔潭魔蛟的公主赤月。”
“我们公主此行前来魔宫是与魔尊大人结亲的,是未来魔宫的女主人,我奉劝你们都滚远些,速速离开,莫扰我们公主雅兴!”
涔潭魔蛟?
他们雪原受困那日,苍术被临时派去接的,好像就是涔潭魔蛟一族的人。
季清鸢挑了挑眉。
不过北冥离那厮,倒也不像是需要卖身联姻的人啊。
她不由得道:“你们公主要嫁给北冥离?”
那赤月公主还未说话,名为照青的丫鬟却极为自傲地应道:“自然!”
话刚说完,她便复又瞪大眼睛:“你竟敢直呼魔尊大人名讳!”
季清鸢:“……”
叫了又怎么样,北冥离还敢把她怎么样不成?
她不说话,那照青上上下下打量她几下,脸色变了变,正要说什么时,那赤月公主忽地说话了:“你为何会有这箜离珠?”
季清鸢顺着她的方向,摸了摸头上,摸到今日雾姬给她梳发时簪的莲白嵌珠翠玉簪。
她不知道什么是箜离珠,不过听这赤月公主的意思,这珠子应该很宝贵。
另一旁没那么沉得住气的照青不由得道:“箜离珠是蜃珧一族千年才能出一颗的宝物,怎么可能被她戴在头上?”
季清鸢这下大概明白她在气什么了。
赤月打量着她,见她披着白底绿萼梅披风,里头加了件青色团花纹暗纹直缀,浑身罩在披风里,露出的几寸肌肤却莹润如玉,白里透粉,虽身段纤瘦,但一看便知是被人用华服珍宝好生娇养着的。
她忽地道:“你便是被魔尊大人藏着的那个人族?”
季清鸢有些无奈,她这穿的也不像魔族女侍,偏偏她们一上来不分青红皂白。
季清鸢站在原地,道:“赤月姑娘,我并不是什么需要被藏着的人。不过你身边那位姑娘刚刚对我和雾姬出言不逊,这是不是该赔罪?”
照青听了赤月刚刚的话便愤愤不平起来,闻言更是怒道:“赔罪?你一个人族也敢让我赔罪?”
“魔尊大人迟早要娶我们公主,这箜离珠,你也得给我摘下来!”
她说着,便冲了上来。
季清鸢没带剑,本着不想双生戒把北冥离传过来的想法,她刚抬了抬手,怀里的鲛人蛋就忽地飞了出去,浑身罩在一层蔚蓝流光里,直直飞了出去。
那照青还没来得及碰到季清鸢的衣角,便被突然冲出来的鲛人蛋撞飞了出去,摔落在雪地里,砸出一个人字形的大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