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木淙也负荆请罪,吏部、户部两位尚书被革职查办,御史大夫因办案不力被降职。士族在朝高官被打落大半。
楼云春对王尚书安插在木府的眼线、朱雀大街逮捕之凶手进行严刑拷问,最终将其幕后指使者审了出来。
作为主要证人的木淙也被禁足于大理寺,名为禁足,实为保护。王尚书、洛尚书及其党羽上书鸣冤,可木淙也所录之口供,所呈之罪证,让其辩无可辩。
只是赵秀还未归案,此案还暂时无法审结。大理寺命令两县府衙加紧搜捕,务必早日将其捉拿归案。
随着两部尚书的入狱,御史台独木难支,各府衙考核奖励制被取消,朝臣们相互攻讦的风波逐渐平息。而挑起党争的罪魁、暗中推波助澜的祸首,降的降,贬的贬,很快成为一盘散沙。
圣人下令大力提拔寒门仕子,三师雷厉风行,迅速提拔各自的门生填补空缺。寇侍中联合士族上书反对,与御史台串通一气,以鸡毛蒜皮的小事,阻碍了不少官员升迁。
双方提了又降,升了又贬,吵得不可开交,最后以圣人呕血病倒而休止。
圣人因病罢朝,由三省三师代理朝事。其中仅寇侍中一人为士族,且被褫夺了封驳之权,被下属四名给事中架空,便是有力也无处使。只好眼睁睁看着原属于士族的官职,被其它官员顶替。
除舞弊案之外,乐游乡水患一事被刑部重新调查,工部所有官员被单独审问,包括被贬出朝的钱大人。
这一审,便启出私采案,柳司珍被羁押,与柳家协同扩建柳园的几大士族当家人也被拖下水,封府待审。
圣人躺在龙榻上听刑部尚书与楼云春汇报案子进程,手里正解着一只五花大绑的粽子。
待绳子被解开,剥下箬叶,黄澄澄地粽肉便露了出来,香糯可口。
圣人一口咬下一个尖,终于吃了一口自在。
“不错。”待两人啓述完毕,圣人一只粽子正好下肚,他心满意足地舔嘴净手,随后龙袖一挥,赏了两人两盒粽子。
差事办得不错,粽子也不错。
“再接再厉。”
两人捧着圣人赏的粽子出宫,随后在皇城外分别。
楼云春嗅着满街艾香,这才从朝堂的波诡云谲中,化入寻常世俗。
端午已至,日永星火以正仲夏。
苍龙大火,飞龙在天,
胥姜站在门前看茵茵挂艾草和菖蒲,胥姜许了梁墨三日假回乡参加祭礼,眼下书肆里只有她和茵茵两人。
“好,就挂那里。”
茵茵挂好艾草与菖蒲,从凳子上跳下来,看得胥姜直呼“当心”。
她朝胥姜傻乐,胥姜没好气地拧了拧她的鼻子,“难怪柳娘子老是说你不稳重,摔了可怎么好?”
茵茵握着她的手直摇,“再不会了。”
胥姜哪里受得住,捏着她的脸便是一顿揉搓。
除了挂艾,还要撒雄黄、熏艾香驱除蛇虫,另外还要饮艾酒和雄黄酒,佩香草,以驱除秽祟。
自然,最当行的,便是包粽子、炸粉团。
卖箬叶和彩绳的少女走遍京城的大街小巷,卖到槐柳巷,只剩下几把瘦叶。胥姜没嫌弃,也尽都买下了。
箬叶不够,她便让茵茵去袁祖之家里,要了些斑竹壳,正好多做两种口味。
袁祖之让茵茵带了话,让她好生养伤,别瞎折腾,可仍旧捡了一大篓子竹壳让茵茵带回来。除竹壳外,还送了节礼和补品,嘱咐胥姜多补元气。
胥姜自是感激,等粽子煮好后,也打算回赠一份节礼。
拿回竹壳后,胥姜与茵茵着手包粽子,米是昨夜便泡好的,泡了两种黍米和粳米,各包成不同风味。
眼下先煮箬叶与竹壳,煮至柔韧即可,煮太过容易烂。
当然,不能不煮,否则叶子和竹壳太脆,容易露馅儿。
将箬叶与竹壳洗净下水,煮好后冷却浸泡备用。
胥姜准备做五三口味,蜜枣粽,灰水粽、猪肉粽。
包蜜枣粽,用粳米。除粳米外,还要加蜜枣、赤小豆、红枣和蔗浆。煮出来的粽子白里透红,玉雪莹润,其色味俱全,交口称誉。
文人赞其洁白,常以诗文美之。
灰水粽胥姜用的黍米。以布荆与芦叶烧草木灰,然后调和清水,以纱布滤去杂质,镇出清水后沥出。黍米用灰水浸泡一夜,沥出后拌蔗浆、蜂蜜,用箬叶包成角形即可。
熟透后,粽肉金黄,晶莹剔透,宜冷食。
灰水粽亦可用粳米,煮熟后粽肉淡黄,宜蘸黄糖热食。
肉粽斩料,以肥瘦相间的猪肉为最佳,将猪腿肉斩成大小均匀的肉块,加入板栗、香蕈和豆酱,与粳米拌匀,用竹壳来包。竹壳厚实且带有竹子清香,煮熟后的肉粽,油润鲜香,别有风味。
粽子包好后,分甜咸两锅煮,水沸后需得小火闷煮两个时辰,方能煮化煮透。
管好火碳,两人歇下喝茶,茵茵拿出绣囊装香料,装好后,选了一个最漂亮的给胥姜佩上。
“这都是你自己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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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没事就绣来排遣排遣。”
“手真巧。”胥姜看着香囊上活灵活现的蝴蝶,忍不住夸赞。
茵茵歪了歪头,问道:“胥姐姐不做几个么?”
“我可没这手艺。”都说看女子贤不贤良,要看绣活儿,照这么比起来,她可不算什么良人。
茵茵拿香囊挡着脸小声问:“姐姐不做来送给少爷么?”
“啊?”胥姜也不通绣工,即便缝出来也拿不出手,所以从未往这上头想过。“还是不了,佩出去有损你家少爷威严。”
茵茵嗤嗤发笑,退而求其次地道:“那姐姐可以亲自给他装一个。”
胥姜点头,“这我做得来。”
想着楼云春素日喜好,胥姜装了一味杜衡、一味佩兰,二者香味都不沉重,清新怡人。
“给。”茵茵将针线递给她,让她缝口。
胥姜皱眉摆弄半晌,勉强压平针脚,随后拿起茵茵给自己缝的一相比较,便觉得有些惨不忍睹。
茵茵夸奖道:“缝得真好。”
一个敢夸,一个不敢领。胥姜露出心虚的笑容。
正在此时,外头传来陆稹的喊声,“胥姐姐,端午安康。”
紧接着一道小小的身影,提着个竹篮,迈着短腿费劲地跨过门槛。
“一个人来的?”胥姜扬起笑容,起身去接。
曹叔和许三跟着进屋,先道安康,一见胥姜额头青紫,皆大吃一惊。
曹叔忙问:“这是怎么弄的?伤这般重?”
胥姜言简意赅地将来龙去脉告知,随后摸着额头道:“已无大碍,就是看着吓人。”
大过节的,许三不好骂人,只憋着气道:“待抓住人,俺定要赏他两拳!”
胥姜劝慰了两句,笑呵呵地请三人坐,随后去拿艾酒,摆糕点。
陆稹挨着胥姜坐,他伸手去摸胥姜额头的伤,皱巴着小脸问道:“痛不痛?”
“不痛了。”胥姜拉下他的手,塞了一个玉露团给他吃。
见他斯斯文文啃了起来,才转向许三问道:“嫂子可还好?”
说起王蝉,许三脸上洋溢起安乐的笑容,“好着呢,能吃能睡,就是身子重了不好动,不然都跟俺一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