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踹下水的男子抓着鱼竿,一抹脸上的水,正要破口大骂却看到方楚宁摘了蓑帽,他吓了一跳,目光呆滞,谢珏仍是稳坐河边垂钓,不受影响,气定神闲,眼皮都没抬一下,仿佛刚刚被羞辱的人并不是他。
“听你的语气,方楚宁与你很熟?怎么,他认得你?”方楚宁冷声问,虽说早就有预感会有人说三道四,可真正听到这样的言语,仍是觉得不可思议与荒唐,真会有人充当他的熟人去审判谢珏。谢珏为人傲慢,位高权重,不爱与人来往,因此就算有人说与谢珏相熟也没人会信,这位爷高高在上,不食人间烟火。方楚宁却与他截然相反,三教九流都有来往,在中州城中每一家的酒楼都对方楚宁非常熟悉,有人要打着方楚宁的熟人身份来审判谢珏,那是轻而易举的。
那男子自是认识方楚宁的,却不太熟,伸手不打笑脸人,方楚宁在军中只要是有人与他打招呼必有回应,久而久之就形成风气与习惯。这人也与方楚宁打过招呼,男人都爱吹牛,打过数次招呼后必然就有我们很熟的错觉,回家也能与街坊邻居吹嘘,他与方大将军相熟,小地方有这样的人脉关系很好做人做事。只要他和方楚宁相熟,同宗同族的兄弟对他都要马首是瞻,里正更是不敢得罪,村里县衙的小官都会给予方便,男子借着方楚宁的名号得过不少便宜,早就食髓知味。
他也没想过会被当场逮住,且是如此狼狈!
“关你什么事,你来多管闲事,你又不是方楚宁!”岸上的男子非常气氛,一边拉着鱼竿把人拉上来一边骂着方楚宁,“你知不知道我兄弟是谁?他是方楚宁的亲兵,心腹!县衙的知县大人都要给我兄弟三份薄面,你竟敢如此无礼,我告诉你,你死定了!”
“是么?”方楚宁似笑非笑地看着那狼狈爬上岸边的男子,“我竟不知道,你竟是方楚宁的心腹,冒犯了!”
男子连滚带爬地跪到方楚宁面前,疯狂磕头,额头都磕红了,“对不起,大将军,是属下失言,是属下该死,不该胡言乱语编排您与王爷,是属下该死,大将军饶命,大将军饶命!”
男子疯狂磕头,磕得头破血流,吓得瑟瑟发抖,那边原本气焰嚣张的男人也吓一跳,大将军大将军那旁边那位是?
他缓缓地扭头看向风轻云淡的谢珏,谢珏戴着一顶遮阳的蓑帽,看不清面容,只能看见利落的下颌线,他坐得挺拔,一眼看过去就与众不同,对这样的闹剧也无动于衷。
方楚宁原本想要狠狠地处罚这男子,又不想污了谢珏的眼睛,“滚!”
那两人怎么敢再停留,狼狈逃离。
就在此时,谢珏的鱼标浮动,被拽进河里,有鱼上钩了,谢珏扬手,用力,钓上一条大鱼,谢珏声音也带上几分愉悦,“今晚有口福了。”
方楚宁怔了怔,脱口而出,“这也行?”
这么吵闹的环境里,他竟能钓上这样一条肥美的鲤鱼,定力真好,一点都没受他们的影响,方楚宁几乎是本能记忆,走过去帮他摘了鱼钩,把鱼放到鱼篓里,又帮他再串上鱼饵。中州这一带的鱼饵都是蚯蚓,在他们来钓鱼前,特意找了一块潮湿的土地挖蚯蚓,都是用活的蚯蚓来吸引鲤鱼,方楚宁并不觉得谢珏会高抬贵手串蚯蚓,因此都是他来代劳,连蚯蚓都是他挖的,谢珏都没动过手,不知为何,他就知道谢珏不会干这活。
“你为什么一点都不生气?”方楚宁忍不住问,心中也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恼火,他就这么淡定,显得他一个失忆的人独自愤怒,非常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