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6章 西夏词典
荷兰和比利时两国,汉学研究氛围很浓,与相邻的北欧三国的汉学荒漠形成鲜明对比。
以布鲁日这座小城为例,鲁汶大学布鲁日校区、布鲁日大学、西尼德兰大学、布鲁日天主教会学院,甚至布鲁日理工大学,都设有汉学及相关专业,这在欧洲很少见。
究其原因,与尼德兰王国时期涉足亚洲有非常密切的关系,且不说海上马车夫从亚洲运来多少亚洲商品,单是荷兰东印度公司一家,就巧取豪夺无数的亚洲艺术品回来。
这一切,奠定两国的汉学研究基础。
赵家很早就布局比利时,赵从衍本人也算是半学者及知名收藏家,因此,他来布鲁日之后,与西尼德兰大学汉学系几位教授,关系处得很不错。
眼前这位名叫泰伦·卢(luckwanten)的大胡子中年男人,就是他来布鲁日之后结交的朋友。
泰伦·卢研究方向为元代历史,1972年以《元代的藏蒙关系》获南卡罗来纳大学博士学位。毕业后曾在芝加哥大学任教,八十年代初回比利时,发表过《元朝皇族的藏语名字》《元朝皇族系谱考订》《蒙元退出中原即后蒙元时代史》等文章,算是比利时汉学系中的蒙元历史方面权威。
听说卢灿想要认识比利时汉学研究型学者,赵从衍便将他约出来,一起喝个下午茶。
对于眼前这位泰伦·卢,卢灿还真有印象——此人后世常年居住中国,中文名“吕光东”,香江及台北译名为“陆宽田”,还有一位中国夫人。
“卢教授,这位是卢灿,可别看他年轻,人家在香江艺术圈,数一数二的人物,还是一位商业奇才,收藏圈的大佬级人物……”赵从衍笑呵呵地给卢灿俩人做介绍,其形容词卢灿听着脸上臊得慌。
“luc”是德语音标,发音和“卢、鲁”接近,所以听起来,这位泰伦卢与卢灿成了同宗。
“赵,不用介绍,我知道!”没等赵从衍介绍完,这位西欧壮汉径直上前向卢灿伸出胳膊,“1982年我受邀去中国参加一场学术讨论,曾经路过香江,去过虎园博物馆,藏品很精彩,对于卢先生的传奇故事,也有所耳闻。非常高兴见面,卢先生!”
说话间,他抓住卢灿的手掌,用力握了握。
瞧瞧,这就是有一家文博中心的好处——无形中替卢家,替卢灿在圈内扬名!
尤伦斯如此,泰伦卢同样如此。
卢灿配合着对方,用力地抖了抖手腕,“卢教授在蒙元历史方面的研究,同样业界知名。”
泰伦卢耸耸肩,“你的消息已经落伍。我最近几年都在研究蒙元之前的西夏王朝西域历史。哦,对了,我还给你带了件礼物,相信你一定喜欢。”
说着松开手掌,从背着的挎包中翻腾起来。
卢灿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这么说话合适吗?只是客气一句而已,什么叫消息落伍?
好吧,看在礼物的份上……
泰伦卢掏出一本厚厚的书籍,递给卢灿。书籍是仿中式线装,蓝色封皮左上方有贴签,上面隶书繁体“西夏王朝词典《掌中珠》影印对照及分析”。
如果不是贴签的下半部用英文标注对译文,活脱脱一本仿古线装中文书籍。
《掌中珠》?卢灿接过这本书籍,很快就想到所谓《掌中珠》的来历。
《掌中珠》的全称叫做《番汉合时掌中珠》,是党项人骨勒茂才编撰的一本西夏文汉文对照的双语双解通俗语汇辞书。既用西夏文字来解释汉字的意义与读音,同时也用汉字来解释西夏文的意义与读音,性质上有点类似于今天的《中英对照牛津词典》。
“掌中珠”一词,是用来形容“口袋书”的“便利”和“通俗”,有“掌中宝”的意思。
《番汉合时掌中珠》的原本,是1909年沙俄探险家科兹洛夫带领探险队,在今天的内蒙境内黑水城遗址上发掘出来的宝贝。
黑水城遗址的前身,是西夏十二监军司之一黑山威福司治所。科兹洛夫前后三次挖掘这里,采用破坏式的手法进行盗掘,将黑水城外围的佛塔和塔基一一刨开,致使千年文物受损。
这种破坏式的盗掘取得了极大成效,他在黑水城的一座佛塔下找到了一间密室,密室里有一具女尸,女尸面前摆放着难以数计的佛经、古籍以及大量的陶器、雕塑、绘画,这些佛经古籍包含汉字、西夏文、回鹘文、蒙文、藏文等,几乎件件是孤本。
科兹洛夫不仅将八千多件文物运回沙俄,还将女尸——后来考古证实这具女尸就是西夏历史上最后一位太后,曾被中国历史所记载,姓罗,史称“罗太后”。遗憾的是,二战期间,这具干尸不知去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