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万不要相信建窑盏在东洋只有四只的说法,央视曾经做个一次调查,在东洋各大博物馆展存的建窑盏,就足有二十多只,更勿论民间藏家和私人艺术馆,过百几乎是一定的。
卢灿虽然没办法将这只茶盏等同于宋代五大窑瓷器一样欣赏,可也不排斥它——有很多很多人喜欢它,就说明它具备很高的展存意义。
没错,他打算将这件东西连同刚才张维屏的砚台,都从许胖子手中抠出来,送进虎博。
这件建窑盏,大约花费了卢灿三分多钟。
这样一来,他看完六件抵押品,拢共花费十六分钟——许胖子在旁边频频看表。
再下来是三件金银器。
在一枚老式金元宝面前,他略作停留,上手掂了掂,又翻看底部印记,铸有“南墅”二字。
这是广东十三行潘家私铸的金元宝,镇宅压库所用,不知怎么出现在葡京酒店。
这一处可能也是得分点!
广东十三行潘家,具体指的是潘振成和潘有度父子。因为潘家父子都会说英语,所以,潘家开设的同文行几乎垄断了与英公司的生丝贸易,成为当时的巨富,与卢灿的祖上卢观恒、怡和行行主伍秉鉴、义成行的叶上林,并称为“广州四大富豪”。
金元宝上的“南墅”,是指潘家建在珠江南岸的园林。
如果是家族库存的金元宝,一般会铸上姓氏或者家族标记,只有镇宅钱,才有可能铸上类似于“南墅”这类的院落名称。
所以卢灿认为,这一点有可能拿分。
这枚金元宝,重量在一千二百克左右,纯度在八十五至九十之间,掺杂有一定量的紫铜和白银,在当时已经算是“纯金”。
在金银器区,拢共只花费了两三分钟,很快他进入字画区。
第一件是竖轴水墨,招子庸的蟹图。
平沙浅草,几只大小螃蟹横行,着墨无多,却有意趣,东西不错。
招子庸是广州南海人,字铭山,号明珊居士,嘉道年间一位着名的画家、文学家。他所绘画的墨竹、墨蟹在其时已享有盛誉,时人有“温郎(温汝遂)墨竹招郎蟹”的美称。
本土画家的作品,在香江颇受欢迎,更何况还是招子庸的蟹图。
卢灿点了点头,这件东西很适合拍卖。
即便是一眼真,卢灿还是上手按了按画芯和画面装裱,看看有没有其它疏漏。
再往后,是一幅小版油画,白桦木画框,签名处被人用白纸蒙上——估计是黄文标见这幅油画实在没什么可鉴定的,特意蒙上,增加一点难度。
画幅内容是一位翩翩起舞的金发少女,背景是明朗的天空,如絮般的白云,翠绿的树条枝叶,整个画面干净利索,给人一种明快活泼的感受。
这是典型的欧洲古典主义肖像画。
卢灿扭头对许胖子笑笑,又努了努嘴,示意他来上手——以前在学校时,这家伙的油画鉴定水平还是不错的,也不知现在怎么样。
许胖子对卢灿翻了个白眼,不过,也没推辞,双手将画框拿起来,对着灯光查看起来。
此时的国内鉴定师,对欧美油画研究很少,能被黄文标鉴定出来的西欧油画,想必是名家名作。因此,只要观察出创作风格和笔触特征,这幅画作的作者是谁,不难鉴定。
只不过,这件作品怕是另外两组人马的噩梦!却是卢灿一行人的得分点!
卢灿站在许佳闻的身侧,顺势看来起来。
画作表面的涂彩微微发黄,说明这幅画作有一定的历史,大约有个一两百年。
再看画作结构,非常严谨,女孩旋舞时飞扬的衣裙都被描绘的丝丝入扣,如同高速相机拍摄的定帧画面。其实,这种画法在一百多年前,并不提倡,当时的画家更喜欢用弧线和大面积的模渲染糊,来代表衣裙的摆动。
这是版画的特点。
也因此,卢灿判定作者可能是一位版画家。
一两百年前、欧洲名家、兼职版画、古典主义、肖像画家、风格严谨、画作细致入微……
一系列标准列出之后,卢灿很快鉴定出,这幅画的作者是德国十九世纪宫廷画师,弗朗兹·克萨韦尔·温特哈尔特的作品。
再回想温特哈尔特作品特点,与眼前画作一一对应。
没错,就是他!
温特哈尔特的作品,带有强烈的严谨精道的德国风格,绘画表现手法接近现代人的审美标准,也因此,他的画作在当时不算很受欢迎。评论家认为,欣赏温特哈尔特的作品不如去买一幅版画……
但是,到了本世纪七八十年代,温特哈尔特的作品,经过伦敦国家肖像画画廊和法国小皇宫博物馆的隆重推荐,又变得火热起来,近期频频出现在拍卖会上。
也因为出名,他的画作才会被黄文标破例,收做抵押品。
这幅画作应该难不倒许胖子。
卢灿鉴定完之后,没再理会还在看画的许佳闻,独自往下鉴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