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汹涌过来的人越来越多,赵太来连忙垫着脚,交叉挥舞双臂,“这里是交流会,稍后会有机会交流,大家都是有身份的人,不要挤,不要挤!”
还别说,他这么一喊,人群松散一些——今晚来的人虽然算不上豪富,可总归有些身份,像这样急吼吼赶上去与卢灿握手,多少有些掉价!
卢灿也趁此机会,往里走了几步,与几位刚才同王季迁聊天的老先生主动握手致意。
其中就有袁殊。
“袁掌柜,我可是听说,您今儿带来一件有意思的藏品,我才专程赶过来。”
“那件东西说不得我走眼了,稍后还得卢东家不吝指教!”袁殊也很客气,指指旁边桌上的画匣。
王季迁站在卢灿身边也笑道,“东西我看了,有点意思,阿灿,回头你也给评评。”
卢灿眉角挑了挑,若有所思,笑道,“您老这么说,我越发好奇。袁掌柜,指教不敢当,稍后大家一起评议吧!”
王老爷子这么说,想必是不太看好袁殊带来的东西,但是又没有很明确的证据。
而袁殊刚才所说的那句话,显然表明,他自己也有些怀疑物件的真伪,但对王老的说辞,又有点不太信服,同时他可能还心存侥幸,所以才用了“说不得”这个否定词。
“卢东家,要不……今晚的活动,就从老袁带来的那副画开始?”说话的老者,是香江收藏协会的黄苗子老先生,着名的漫画家,美术家。
说起来,黄苗子也算卢系自己人。他不仅是香江艺术基金理事会成员之一,香江艺术基金艺术品鉴定组高级顾问。去年,更接受虎园博物馆、维德拍卖和香江艺术基金会三家委派,担任第一届香江古董艺术品国际博览会组委会副主任一职,为己方争取利益。
卢灿也有些心动,扭头看看赵太来,“太来,这是你的主场,宾客到齐没有?什么时间开场?”
哦,这是给自己撑场面呢!赵太来笑容抑制不住,抬手臂招呼圈子外围的活动部主管,“小齐,人到齐了吗?活动是不是可以开始了?”
小齐看看表,有点犹豫,“差六分钟到七点,不过,位置已经满了,也可以开始。”
活动就是活动,需要有规矩的,虽然卢灿有资格打破规矩,可如果无视规矩,丢的是主办方的脸,所以,卢灿摆手笑笑,“那就等会吧。”
晚上七点,赵太来代表香江艺术基金致辞,很简短。
遂即,活动开始,人群顿时涌向袁殊和卢灿几人所在位置。
袁殊将画轴平置,缓缓摊开。
窄边苏装夹裱,裱头宽三寸,褐色麻纸,颇有老色,不像新装做旧。
再往下推,露出画面留白以及题跋的题首,纸张微黄,为老旧生宣,不似作伪,再看题首字迹,墨色微淡,但小楷清劲秀雅,有些眼熟,卢灿很快认出,有些惊讶,“是文徵明的大作?”
袁殊的手停顿下来,对卢灿竖起大拇指,“卢东家只看了两三个字,就认出衡山居士,牛!”
他确信卢灿刚才一直和自己在一起,王季迁肯定没告诉对方,这眼力劲,确实没得说!
文徵明祖籍为衡山,因此自号“衡山居士”。
卢灿看了眼王季迁,文徵明的画作,虎博有好几件,王季迁上手过无数次,又怎会鉴定不出?
王季迁双手抱胸,眼神盯着正在展开的卷轴,面无表情。
画轴再度缓缓拉开,题识为“雨过郊原寂历,日斜林影交加。可是春光有准,东风已到贫家。戊戌正月徵明”,钤印“徵明印”和“悟言室印”。
字迹、题诗、印泥印章,似乎都没问题。
如果一定要说有问题的话就是字迹略浅。
不过,这也能理解,毕竟是五百年前的作品,出现褪色和淡化现象,也属于正常。
画面再摊开,一片墨染丛林出现,典型的“云林墨法”之风。
所谓“云林墨法”,是文徵明吸收赵孟頫绘画的古意,王蒙结构的繁密,以及黄公望的渴笔风格之后,独创的风格。特点是多用渴笔,从淡里绘制,笔墨在疏中求密,画面上看似简疏的笔法,却包含了多重的复笔勾皴,松秀沉稳、淡定自然,其画皴擦多于渲染,于干淡简练中透出腴润,给人以空寂苍茫、冷逸出尘之感。
整幅画作,很有文徵明的气韵。
左侧是清朝收藏家费念慈的签条“文待诏春到寒林”和收藏印“西蠡”。
到现在为止,卢灿还没看出毛病所在,他能确信,这是文徵明的画作!
不过,他依稀也感觉有些不对劲,具体表现嘛……这是一幅墨画,可整体感觉用墨比较淡,或者说墨褪色比较严重,导致画作的气韵虽然很足,可画面上有零星几点出现不应该的断续。
似乎不应该出现文徵明这类大家之作中呀?
确实很伤脑筋!
卢灿准备上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