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7章 又有发现
远走他方人,背井离乡客,携带的物件,多数为高价值、便携式。
这一特点在福运典押库存品中,表现尤为明显。
李如松将所有的柜子全部打开,大约有两百来件物品。其中,金银珠宝首饰最多;其次为各种金表怀表、镶金银的古董钢笔;再次为字画古籍;陶瓷器砚台有寥寥几件;还有三辆轿车的钥匙;铜器为两只香炉,至于大型钟鼎类青铜器,一件都没有。
大鼻登抬手指指四周,“阿灿,你挑吧,等会统一核个价格就行。”
卢灿笑笑点头,讲真,他有点小失望。
金银及玉器首饰,纳德轩盛产的就是这玩意,眼前这些,又不是什么宫廷御制用品,没多少收藏价值。金表怀表倒是可以挑上两件,可这些东西绝大多数都是民国时期的国产货,价值也不高。陶瓷器、砚台、铜器,也粗略看过一眼,没什么珍品,汽车更不会要。
现在只能把希望寄托在堆叠在一起的古籍以及卷起来的画卷上。
所以,他伸手从画筒中抽出一支卷轴,准备打开看看,忽然又想起一事,回头对大鼻登笑笑,“登爷,这些货,我挑几件,剩下的……我让维德拍卖给您安排一场专拍,您觉得怎样?当然,如果您觉得麻烦,也可以让维德拍卖,买下来,他们有渠道处理一些零碎件。”
这些典押物,进不了收藏馆,可不代表没价值,部分物品上拍还是没问题,还有一些,也可以放在古董店或者维德拍卖一楼的展示区售卖。
大鼻登愣了愣,不知为何他又看了眼掌柜李如松,见对方一言不发,才笑道,“行!那就一事不烦二主……你让维德拍卖的人来,我们谈谈看,是拍卖还是包圆。”
这次,卢灿注意到了,心底有些嘀咕,东家卖货还要看掌柜的脸色?回转目光时,再度扫了眼李如松。老头子佝偻着背,眼镜耷拉在鼻梁上,很符合电影中奸诈滑坏店掌柜的形象。
这样的人物……能钳制住大鼻登?卢灿忽然对这位长相显得猥琐的老者,起了好奇之心,念头一转,又抬头对葛辉笑笑,“舅舅,这些东西我得看一会儿,您和登爷去喝茶吧。登爷,这里有李掌柜陪着我就行,我舅舅……还有些话要和您单聊。”
葛辉确实想找大鼻登单聊,闻听之后,当即点点头,“登伯,咱俩去喝茶?”
将两人送出门,卢灿又顺便给许佳闻去了电话。
许胖子听说卢灿正在抄底九龙城砦的一家典当行,顿时来劲,嚷嚷着马上带人过来。
再回屋内,卢灿对李如松笑笑,似乎随口一问,“李掌柜,您老贵庚?”
李如松正在将多宝阁中的画卷一件件抽出来,抱在怀里,准备放在鉴定台上方便卢灿鉴定,听到这话,顿了顿,似乎有些感怀,叹了口气后说道,“民国五年生人,今年多少?我也忘了。”
虚岁七十整!可相貌看起来要比大鼻登还要老。
卢灿将刚才那幅卷轴重新拿起来,一边解轴上的丝绒绳,一边笑问,“听您老的口音,有点接近云贵一带,您老的老家贵州贵阳?”
这下李如松真的有些惊讶,“卢东家……对贵州很熟?连贵阳口音都能听出来?”
“都说云贵川的口音有些相似,同属于西南官话一脉……”卢灿回头笑笑,解释道,“虎博的福伯,在云南待了很长时间,有明显的昆明口音,我还有个叔叔是四川人,您老的说话和他们在语气上有些近似,可具体到发音,又区别明显……所以,我琢磨着您老是不是贵州人?难不成……我猜对了?”
套话是一种能力活,必须要挑起对方兴趣,才能引发共鸣,将话题继续下去。很显然,卢灿的“猜口音”和“老家”的话题,触发了李如松藏在心底的那根弦。
“我老家开州,算不得贵定人。民国十九年还是二十年,开州改名开阳,记得当时我还在开阳书院上小学。这一转眼……唉!”李如松将臂弯中的画轴,全部堆在鉴定台的一端。
可能是因为双方聊得不错,他选择站在卢灿旁边,看着眼前被卢灿逐渐摊开的书轴。
这是一幅行书手卷,题写的内容为南北朝时期南朝文学家鲍照的《苦雨》。书法拙而趣,淳厚多姿,风格独特。卢灿看了眼起首,就知道这是“清末海派四杰”之一,蒲华蒲竹英的作品。
他在鉴定时嘴巴可没停,笑道,“您老在开阳书院启蒙?哟,那可是西南着名的老书院!”
推到卷轴末,落款为“戊申中秋作英蒲华”,钤印“琴心”。
蒲华与吴昌硕、任伯年、虚谷齐名,晚清着名书画家,“琴心”是他的“剑胆琴心室”印章。
此人非常有意思,生性嗜酒,懒得要命,据说他起床后从来不叠被褥,衣服穿个把月不洗那是常态,因而又有“蒲邋遢”的雅号。不仅如此,此人就连死因都与众不同。史书有记,1911年夏天,蒲华与友人喝得酩酊大醉,晚上回寓所睡觉,把假牙当成骨头咽下去,气塞而逝。
这幅作品是戊申中秋,也就是1908年中秋时所写。
蒲华晚年,笔老墨精,这件作品算是蒲华精品之作。
“卢东家也知道开阳书院?”李如松奇道。
卢灿抬头对他笑笑,“我就喜欢看些杂书。康熙定西南,文治武功齐头并进,开阳书院就是他敕令知州杨文铎所建,杨文铎还因此得当地文人士子赠送的教化万民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