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与曲阜衍圣公家族有关。”卢灿一开口,就吸引了大家的兴趣。
“入清以后,曲阜孔家历代衍圣公的寿寿都不是很长,有人说这与衍圣公家族降清的报应,呵呵,一句闲话,与今天要说的事情无关。”
“六十五代衍圣公孔兴燮四十八岁;六十六代衍圣公寿寿长一些,也仅仅六十七岁;六十七代衍圣公孔传铎五十九岁;六十八代孔继濩,早夭,为追封;六十九代孔广棨卒年31岁;七十代孔昭焕,两岁被封为衍圣公。”
“两岁的娃娃自然不能理事,曲阜孔家陷入权力内斗,延续好几年,这事还惊动了乾隆皇帝。”
“乾隆十三年,皇帝巡视孔府,祭奠孔子,孔继涑在旁边为皇帝讲经,又加上乾隆对孔继涑的一笔字,非常欣赏,因此,扶持孔继涑代为执掌孔家事务,直至孔昭焕成年。”
“孔继涑,字信夫,号谷园,别号葭谷居士,他的书法很有名,以后遇到,可以推荐上拍。”
“孔家总算结束了内斗,不过……也开启了孔继涑称霸孔家之路。”
“此后几十年,孔继涑几乎成为孔家第一人,连衍圣公孔昭焕,都受其制约。”
“孔昭焕四十岁卒,儿子孔宪培继任衍圣公,事情出现反转。”
“孔宪培的夫人,是乾隆朝军机大臣于敏中的女儿……”卢灿又笑了笑,“有关于敏中的女儿,坊间一直有传言,于氏是乾隆和孝圣贤皇后的女儿。”
“乾隆之所以要把女儿嫁入曲阜孔家,是因为他认为,孔圣人家族血脉中,应该融入最为尊贵的满人血脉。”
“又因为满汉不通婚的缘故,故而乾隆托名于敏中的女儿,将爱女嫁入衍圣公家族。”
不得不说,卢灿的杂学,真的很让几人吃惊——记得历代衍圣公的寿寿已经足够惊人,你竟然还能通晓衍圣公夫人的身世……真真让许胖子无语!
不过,故事很有趣,又听卢灿说道,“不管是不是吧,总之,这位于氏很强势,她以一品夫人的品级,来到孔家,很快就因为孔家的掌控权,与孔继涑展开博弈。”
“于氏搜罗了十二条孔继涑的罪名,包括‘房屋越制’‘念咒语发旁枝’‘妄图篡主’等大罪,奏请朝廷,开革孔继涑的举人身份。不仅如此,于氏拿到孔家大权之后,还将孔继涑开除出家族,剔出族谱,死后也不准进家族碑林!”
“乾隆五十六年,孔继涑病逝前,给乾隆皇帝上了最后一道感恩奏疏,并将自己多年来收集的碑帖,集结成册,合计一百零一册,又叫‘百一贴’,敬献给乾隆,希望乾隆能念在他多年维系孔家的份上,能让他死后重入孔家碑林。”
“乾隆看到孔继涑的奏疏和百一贴后,很是感慨,于是,同意了孔继涑的请求,派人前往孔家回复。只是,等他的诏令抵达时,孔继涑已经去世两个多月,都已经安葬在曲阜城西大柳村。”
“孔继涑的墓碑,遥望孔府正门。”
“孔继涑的去世,给乾隆的触动非常大,写下了《率题》——人夸不似老年象,一笑付之半信疑。设使廿年前面目,又何须藉尔夸为。”
“这首诗的意思大概如此,别人都夸我根本不像八十岁的老人,我半信半疑一笑置之。如果我还是二十年前,你们又何必刻意夸我?”
“可以说,孔继涑的事情,让他真正认识到,生老病死的残酷与真实。”
卢灿摊摊手,结束了整个故事,“自此以后,乾隆也就不忌讳与别人谈论生死寿寿问题。”
故事说完,没有掌声,只有许胖子朝他点点手指,“你这家伙……不去说书,真是可惜!”
这次,连丁老也对卢灿拱拱手,以示钦佩——卢灿的鉴定功底,他早就知道,但杂博到这种程度,还真的很让丁老吃惊。
聊了几句闲话之后,许胖子忽地说道,“阿灿,明天要是不忙的话,陪我走一趟北山堂呗。”
卢灿几乎没考虑就打算摇头,却被许胖子接下来的一句话打断,“利北山家可是有不少好东西,他今年都六十八了,那些藏品……即便你虎博看不上,咱维德拍卖,还是能用上的。这次的松花砚,虽然有点膈应,可坏事变好事也不是不可能的。如果明天去见面,把他伺候高兴了,他的那些藏品……”
许胖子没说完,抬抬下巴。
他的意思,卢灿懂,只是……卢灿扣了扣眉梢,忽然又想起下午的会议。
香江古董艺术品国际博览会,是否拿下,两可之间,当然,如果能拿下并且没那么多麻烦事的话,肯定是最好的选择。北山堂利荣森是香江老牌收藏家,收藏协会资深理事会成员,他在香江古董圈很有份量……和他打好交道,不是坏事。
想到这,卢灿点点头,“行,你约利老吧,约好时间,我陪你走一趟。”
至于北山堂的另一件拍品,许胖子也安排员工,送到办公室。
正是《雍正行乐图》中的《荷笠山行页》,绢本设色,纵34厘米,横约30厘米,小册页。
画面中的胤禛,头戴斗笠,身着布衣,在山间小路上负柯而行,神色悠然,宁静、恬淡。这是一系列雍正行乐图营造的主要氛围,也是其最重要的特征。
这种恬静淡然的氛围,与雍正的《悦心集》中诗文所体现的意境,完全一致。
这种小册页属于残页,上拍拍不了多少钱。
卢灿琢磨了一下,让孙国威将册页收起来,对许胖子笑笑说道,“这件东西,明天也带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