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老了,身体免疫力和抵抗力都有所减弱。
九月中旬,京师入初秋,气候骤变,张老因感冒引发支气管炎和肺炎,入驻北大医院。
听到这家医院,卢灿的汗毛都竖起来了——历史上,张老正是因为在这家医院的八人间病房,难忍同室病友接连去世,伤神之后,病情加重而过世。
当得知张老被安置在单人间时,卢灿这才松了口气,历史终究有所改变——自己的突兀出现,让张老拥有更高的“体系内声望”——国内与卢家联系的桥梁之一,以及让张家拥有更充沛的财力来应付突如其来的变故。
不过,卢灿依旧不放心。
次日,他在等到匆匆赶来的孙瑞欣之后,于羊城乘飞机北上。
至于霍家……只能打电话给霍老,说声抱歉。
九月十七日夜,卢灿与孙瑞欣赶到京师,张泽宗夫妇来接机。
“老爷子好点了没?”卢灿与张泽宗握握手,笑着问道。
旁边的孙瑞欣则和张泽宗的媳妇,搂抱在一起,欢快的说笑着。
田乐群有田心约的娘家,温家姐妹有调景岭,孙瑞欣的情况特殊,香江没根,津门孙家她不认,窦家属于母族那边关系较远,因而,她对来自国内的人特别亲,尤其是张家——潘苏奶奶在香江时,她就特别喜欢上潘苏奶奶住处串门子。
昨晚,卢灿和家中通电话,孙丫头听说张老生病住院,得知他要去京师探望,顿时坐不住。今儿一大早,就过海关赶到羊城,与卢灿一起到京师。
“医生说炎症已经压住,全部恢复还要一些日子,这会儿还有点咳嗽。”
“谁在照顾?潘奶奶?”
“我小姑也在呢,小奶让我来接的你。”他口中的小姑,就是潘苏的女儿,远嫁到陕西,一名还不错的画家。
几人说着话上了车。
车子交给阿木来开,张泽宗夫妇陪着卢灿和孙瑞欣坐在后面,“阿灿,去哪儿?”
“去后圆恩寺胡同吧。今儿太晚,就不去打扰张老休息,明天一早再去医院。”卢灿一边伸手帮孙瑞欣捋了捋压住的风衣,一边答道。
没有晚上去探望病人的,尤其是老人,这也算是规矩吧。
“我家后海院子,也可以住的,要不……去我家?晚上我安排人弄点烧烤,咱喝点红星,暖暖身子?”张泽宗的邀请很殷切。
卢灿看了他一眼,笑道,“不了,还是去后圆恩寺胡同,坐这么长时间的飞机,晚上想休息。”
“那行,我明儿早晨来接你们。”张泽宗有点失望,勉强的笑笑。
卢灿心底跟明镜儿似的,知道为什么——张泽宗与詹子怡、徐奉之间的矛盾裂痕越来越明显,准确说是和徐奉之间的矛盾。
詹子怡是京城分公司总经理,纳德轩珠宝老员工,更多的时候在执总,很少与张泽宗产生直接利益冲突,可是,徐奉就不一样。他是京城分公司的公关外联主管,负责的工作与张泽宗有重叠,又因为徐奉工作能力强,媳妇娘家快速崛起,因而卢灿对徐奉越来越器重,很多事情都交给徐奉去办理,譬如最近“三总附属产业重组”,就是徐奉近期的工作重心。
张泽宗是卢灿的私人代表,这是个宽泛的工作概念,并没有规定需要做什么。卢灿给他的交代的是——代表卢灿参加一些集会,记录会议要义或传达卢灿的意见。
说起来,就是人形传声筒。
最开始,张泽宗乐得如此——不干活拿工资,还能狐假虎威,还有比这更爽的工作吗?
可后来,随着徐奉越发受重用,张泽宗心态渐渐变了——没有人喜欢被边缘化。
俩人之间,渐渐出现裂隙。最近,三总附属产业重组,卢家准备入资,这件事全盘交给徐奉去负责,张泽宗心中要是舒服那才奇怪。
譬如今天,卢灿来京师的消息,虽然卢灿确实在电话中说过,没必要告知詹子怡和徐奉,结果……张泽宗就真的没给这两人透露一丝口风……
呵呵,他这是想借卢灿的“突然袭击”,来给詹子怡和徐奉一点压力——我老张家和卢家关系好着呢,来京城也只通知我张泽宗……
好吧,这些都是卢灿的揣摩,真实情况是不是如此,说不准。
八三年的京师,开始出现夜生活的苗头,后圆恩寺胡同口,一家门口挂着昏黄灯泡的院子,从里面传来清晰可闻的迪斯科音乐。
“这是?”卢灿朝灯光处指了指。
“哦,这是汪导洋汪局家,他儿子汪致正,住在这,经常开迪斯科爬梯,邀请过我几次。”
似乎担心卢灿有其他想法,他又往卢灿这边凑了凑,低声说道,“我寻摸着,汪哥一家正当令。汪哥的父亲和他叔都是机要局的,他大伯,是现任沪海市长。”
卢灿朝院内看了眼,点点头,“搬来多长时间了?”
“去年一月份,汪致正知青返乡,他家中将他安置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