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家是卖玻璃器皿,都是一些生活用具和陈设品,似乎没什么价值。
王老和宗老正准备径直走过去,孰料,卢灿却站定脚步,笑眯眯问道,“王老、宗老,您二位平时比斗,不限定物品种类,是吧?”
“确实没有限定物品。你是想……”王老的话还没说完,就见卢灿转身,向第一家摊位走去。
“你家这后辈,连料器也懂?”除了料器鼻烟壶,宗老对玻璃制品几乎一无所知,所以,他干脆背着手站在人行道,和王老闲聊,顺带着等卢灿。
王老爷子摇摇头,“我也不太清楚他都会些什么,他刚从香江过来。”
“香江?”宗老眉头一皱,“你家有其它支脉在香江?”
“什么时间跟你说过他是我王家人?”王老眼睛眯成一条缝,反问道。
额?宗越一愣,对方确实只介绍一句侄孙,连姓名都没说,是自己往坑里跳!
“你个王老头,越老越奸!”
看他吃瘪的样子,王老很爽,嘿嘿笑了两声。
生气没鸟用,宗越很快苦笑摇头,又问道,“那你现在能说,这小子是哪位大家的弟子了吧?”
“他爷爷以前是港中大教授,卢嘉锡,你认识吗?”王老的介绍,依旧在“故弄玄虚”——他如果说纳德轩珠宝,或者虎园博物馆,宗越可能还有点印象,至于卢嘉锡……名气在港岛还算不错,放到华人圈,还真不行。
宗越摸摸脑门,想了会,还是想不起来卢嘉锡又是哪方大神。
正要追问,卢灿已经从第一家摊位转身离开,手中多了只塑料袋,里面一只纸盒。
“买的什么?”还没等宗老开口,王老扒拉一下塑料袋,先开口。
卢灿嘻嘻一笑,并不掩饰自己的得意,“蒂凡尼彩色玻璃咖啡壶套装,一壶两杯,四十年代出品,六美刀买的,送到识货的古董店,怎么也卖个一百刀吧。”
我去?我去!这么一会功夫,六美刀换一百美刀?
他的话,让两老头都愣了愣,宗越还有些怀疑对方是不是“做戏”?可王老头却实打实知道,卢灿人生第一次来北美,此前更连听都没听过包厘街跳蚤市场。
“我看看,我看看!”王老爷子伸手抢过塑料袋,将包装盒取出。
三人往路边靠靠,将主路让出来,围拢在一起,王老将包装盒打开,露出里面一壶双杯。
壶为量杯壶,有流有柄,微撇口,圆盖带纽,通体为浅红渐变。壶底一对玫瑰纹饰,很妖艳,中心部位是蒂凡尼的“t”字标,还有生产年份“1941”。
杯为椭圆形收口茶盅杯,无柄,通体玫瑰红,杯底中心部位,同样是“t”字标。
这种杯体造型,受三四十年代东洋瓷器文化中的茶盅造型影响——东洋的文化输出,曾经很牛的,对欧美艺术界产生过巨大影响。
整套器皿虽然有着比较重的使用痕迹,可能也正是这个原因,这套玻璃咖啡壶被原主人弃用,流落到跳蚤市场……但是,造型依旧完整,色彩依然妖艳。
两名老爷子虽然对玻璃器没什么研究,可是,对器物的“韵”,都能做到一眼感知——这套玻璃器皿,有“韵”!
“韵”之一词,略显玄乎。
最直接的表述是“这东西看着很舒服”或者,“这东西看着不舒服”!
看着很舒服,感觉很和谐,品着很有味道,就是“韵”。
虽然是工业制品,可这套玻璃器还真是……挺合眼的,做工细致,保存较为完好,送到转售欧美艺术品的古董店,卖一两百美刀,确实没问题。
王老似笑非笑地抬头看看宗越,“老宗,怎么样?你还有把握吗?”
老爷子心中很爽啊!
王老虽然专精字画,可他鉴定其它物品的眼力并不算弱,只是没宗越那么厉害而已,在过去的比斗中,常常因为“专精”字画而被宗越的“全面精通”而压制。
今天,卢灿这小子给他的惊喜,实在太大!
这小子不仅精通中式古董,他的欧美艺术品鉴定水平同样不弱,在“全面精通”的程度上,比宗越还要夸张!
宗越脸色有些阴沉,鼻孔中带出一丝冷哼,拔腿往前走,边走边说,“想要取胜,靠这一两百美刀,只怕还不行!”
卢灿的这一手,确实出乎宗老爷子的预料。
“就这么干!气死这个老东西!”王老将纸盒重新塞入塑料袋,笑着伸手拍拍卢灿的肩膀,一副老怀大慰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