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说你只是一只大妖,即便是真正的妖王,又有几个拥有一眼望不到尽头大小的福地呢。更别说真正的福地都是能够在虚空中自动成长的,你这个海螺道场不过是一片固化的空间罢了,笼罩一层一眼就能看出虚假的幻术,是觉得我脑子不好使吗?”
苍穹中的裂隙越来越大,很快就将幻术完全撕碎,乌云笼罩的天穹显露出了本来的面目。
和脚下平原同样螺肉质地的天空和四壁正在缓缓蠕动着,一个个拳头大小的孔洞在上面洞开,显然正在酝酿刚才幻境中的粘酸之雨。
这场雨一旦下起来,杜康的一身金钢之骨也无法长时间承受酸液的侵蚀,万一将一身血肉都腐蚀掉,睚眦之血的重生之力都没有载体发挥作用,他可就死定了。
幻境被撕破的螺女并不慌张。
无边无际的幻境能真实的影响受术者的五感,使得被困者无论往哪个方向走都无法走到道场的尽头,能增加被困者的绝望感,顺带遮蔽周围看一眼就感觉压抑的螺肉组织,让参加极乐盛宴者放松警惕的作用。
但幻境终究只是辅助,即便破除了幻境,也无法改变杜康被困在海螺道场的本质,螺女不明白他在高兴什么。
眼看酸雨即将喷涌而出,杜康将目光锁定在了螺肉墙壁的某处,开口道。
“听说海螺也会产生珍珠,概率大概为五万分之一,你作为一个大妖,必然应该是有那么一颗的吧?”
杜康说完就振翅向那边飞去,手中长刀一划,就在螺肉墙壁上噼开了一道宽大的缝隙。
“不,你怎么知道在那里……”
平原上的上千螺女却是齐齐脸色狂变,相应的,头顶和四壁还未准备好的孔洞也急急的开始喷射酸液,想要阻止杜康的动作。
“这个世界上从来没有什么不可能,我一直觉得将敌人收进体内再杀死,是一种极为冒险的行为。你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想将我赶出去,可比把我吸进来要难得多……啊……”
哗啦啦的酸液之雨噼头盖脸地从头顶浇下,让杜康发出了无法抑制的痛苦叫喊。
呲呲呲的腐蚀声响在体表响起,酸液很快就将杜康的皮肤腐蚀出斑斑血迹,并且穿透皮肤开始侵蚀肌肉,华丽的翅膀上也冒出了青烟,伴随着振翅有焦黑的羽毛从上面掉落。
这还只是头顶附近的孔洞开始用作,当杜康看到有更多的喷雨孔调转方向,即将喷射时,他毫不犹豫地冲入了刚被刀芒切开,正在全力蠕动愈合的墙壁伤口中。
不论是为了活命,还是为了杀敌,杜康只能这么做。
虽然这道伤口内也有酸液分泌流淌,但和头顶洒落的精心准备的大雨相比,伤口内的酸液含量只能说是不值一提。
晶莹剔透的螺肉正在全力的愈合着,杜康的灵眼能看到螺肉的深处有一颗散发晶莹灵光的宝珠也在肉体的蠕动下快速转移位置,向更深处挪去。
将体型变为寻常大小的杜康收敛了羽翼,他一手抓住流淌着酸液的伤口,另一只手刺出手中的爪刃狠狠向前一噼。
更多的酸液从新鲜的伤口中喷出,浇了杜康一头一脸,但金色的骨质面具上丝毫看不到杜康的痛苦表情,此时,他的双眼中只有喜悦。
伤口两侧的螺肉疯狂地向一起靠拢,但以往能轻易愈合的轻伤,此刻却再也无法合拢到一起,只能在杜康一道道新的攻击中被开辟出一条畅通无阻的道路。
爪刃附带的斩妖破魔之力,诅咒了螺女伤口愈合的能力。
“你竟然还会睚眦法?你是隐龙会的人?”
一颗螺女的头颅在杜康脚边冒出向他问话,但他根本毫不理睬,而是继续向深处挖去。
螺女拥有的妖术能力杜康一清二楚,在体外时还能有一层硬壳保护安全它的安全,但在体内,它根本没有阻止自己的能力,此时只能在一旁聒噪。
随着杜康在螺肉墙壁内的深入,外界的酸雨再也无法侵蚀他的肉体,螺女只能从两侧的伤口喷出数量有限的酸液企图阻挡他的脚步。
但是宝珠每次在体内调转方向,都被杜康感知到,也随之调转在螺肉内前进的方向,螺女终于焦急了起来。
又有一颗美丽的头颅从杜康开辟的通道墙壁上生出,螺女面色不善地看着被酸液腐蚀得面目全非,但一直没有倒下的杜康说道。
“放弃吧。海螺道场内的四壁足有上百丈深,加上我体内的宝珠一直在移动,你是绝对追不上的。而且我体内的酸液无物不腐,你还能支撑多久?”
唰!
这颗头颅被金黄色的爪刃一爪切下,又被一只裸露骨骼的大脚一脚踩成碎片。
此时在螺女肉体中深入几十丈的杜康,全身已经不存在一寸皮肤,原本虬结的肌肉也被腐蚀得小了一圈,透过身上暗红色的血水,能依稀看到金黄的骨骼反射着晶莹螺肉散发的光芒。
而他全身被腐蚀掉的血肉,全都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重生,和腐蚀的速度达到了某种平衡。
“你在害怕吗?如果有阻止我的能力,就快点动手吧,我离你辛苦孕育的宝珠已经的不远了。那是整个道场最亮的一处灵光,能让你这么急切,让我猜猜,你会不会将妖魂放在了里面?”
“自我遇到你开始,你老是说一些大言不惭的蠢话,一个妖怪如果有弱点的话,哪会把弱点放在宝珠这么显眼的地方。我是看你因为错误的判断一根筋地想要深入我的体内,就要这么窝囊地死在这里,想给你一个硬碰硬和我决一死战的机会而已,没想到你还不愿意珍惜。”
螺女的话中满是惋惜的味道,在酸液腐蚀的痛苦之下,原本不能动摇杜康心智的惑神之音,如今却让他的心中不由开始思考对方所言的可能性。
“那我还真是要谢谢你呢,如果真的要给我一个硬碰硬的机会,你干脆好人做到底,把我送出这个道场吧。”
彷徨和犹豫只是在心中一闪而逝,杜康注视着灵眼中宝珠的方向,继续挥动起自己的爪刃开辟道路。
螺女感知着宝珠和此地的距离,内心的危机感却越来越盛。
相比杜康的速度,宝珠在体内的移动还是慢了一点,这样下去迟早要被追上的。
而杜康所说的将他送出道场,螺女也是做不到的,海螺道场收人进来只要接近海螺壳的壳口就可以,想要出去却只能通过道场中心固定的出入口。
一旦无往不利的酸液、庞大的体型和惑神之音无效,螺女才感受到自己对敌手段的贵乏。就如杜康所言,它或许真的不应该将杜康收进道场里。
“这个修士是怎么看到宝珠所在的?明明我埋得那么深,隔着上百丈的血肉,什么样的童术都应该看不到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