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叔你为何要如此?为何要这般不讲情面地杀了梁永?谢墨的手紧紧抓着许风华的衣襟质问道。
许风华知道谢墨喝过头了,才将他认作了谢意远,不过对他来说这却是个难得能解决心中疑问的好时机,梁永是谁?
谢墨眼里含着泪珠,声音也半带着哭腔,都怪你,杀了我最好的朋友。他还那么小,怕上战场也是情有可原,可你谢墨情绪难以自抑,一边哭诉着,一边扯着许风华的衣袖呜咽着擦眼泪,甚至情到浓时直接在许风华的衣袖上擦起了鼻涕。
许风华一脸嫌弃地挒开身子,没想到这家伙哭起来真真是惊天地泣鬼神啊。
最后一间牢狱终于安静了下来。谢意远拉着瘦小的牢犯坐在角落里,而被打得面部肿胀的徐昃轩则独自默默靠在墙角,捂着脸,一句话也没说。
新来的囚犯拉了拉谢意远的衣袖,谢谢你替我出头,不知道怎么称呼?
谢意远淡淡一笑,我姓莫,名远。那你呢?
鄙人姓贺,单字一个衍。
谢意远不解道,那他为何要打你?
贺衍深深叹了口气,吐了口唾沫,慢慢回忆起那段被时光封存的心酸往事。
贺衍一十九岁时,一举考中会员。看完中选红榜后,贺衍满心欢喜地想将这个好消息告知娘和妹妹,在他看来,这件事自然值得人人为之欢呼庆贺。
然而,待贺衍一回到家中,本该欢呼雀跃的景象却被压抑沉闷的氛围渐渐无情残酷不留一丝情面地吞噬。
年近花甲的娘流着两行苦泪告诉贺衍,家中已被苍柏山的山头大王洗劫一空,妹妹也被那些人掳去做妾。
及第的好消息就被如此这番生生地堵在了喉咙里。
眼看着早已破败不堪一片狼藉的家,贺衍心中的怒气悲愤在那刻都化作了登上山头时散落在苍柏下的点点清泪。
那时山上的丁香花开得正美,一如妹妹贺喜的笑靥。
贺衍拿了一把祖传下来的大刀,一路上眼睛也不眨地连杀了七八来个守山的山匪,他提着刀直冲进了徐昃轩所在的山寨中。
山寨中笼统有三十号人,贺衍孤身一人单枪匹马,不到一盏茶的功夫,他就被一个雄壮魁梧的大汉用绳绑住。
贺衍被钳制住后,徐昃轩才一脸傲气从门后挺着大腹慢慢走出,身后拉着贺衍的妹妹。
贺衍看见妹妹那的泪眼,那一瞬,贺衍觉得自己当真不配当一个好哥哥,就连自己的妹妹都保护不了,眼睁睁地看着妹妹当面被人凌'辱他却无能为力。
贺衍讨厌这样的自己,他双膝发软跪坐在地上,求着徐昃轩收留他。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亲眼看到徐昃轩锒铛落狱得到惩罚。
天道有眼,不出三年,便让他寻到了一个绝妙机会。
在无数次的低三下四委屈求全后他渐渐获得了徐昃轩的信任。
那日他一人下山买酒,便趁着无人跟踪的大好时机,将早已写好的信私下递给卖酒老板。
信是他暗自给官府写的,信里细细描述了苍柏山的地形及徐昃轩的藏身地点。
徐昃轩被抓后恼羞成怒,气急败坏,贺衍发了疯似地嘲笑着他。
只是不幸,贺衍被和徐昃轩关在了同一间牢房,徐昃轩每每受了气便会以双倍来回加给体弱多病的贺衍。
第二日清晨,雨依旧下着。淮王府花园里的花被雨冲刷得七零八落,残红满地,风姿仍存。
许风华一睁眼便见到谢墨近在咫尺的侧颜。
剑眉微扬,浓密舒长的睫毛宛如蝶翼般轻盈,高挺秀丽的鼻梁,怎么看都秀丽逼人,却又给人难以接近的感觉。
许风华看得正尽兴,忽然却见那蝶翼般的长睫微微颤动了几下,他脸皮一厚,干脆撑起半个头,直愣愣地打量着谢墨,同时期待着谢墨的反应。
谢墨睁开眼看到的便是那双似笑非笑的桃花眼,直勾勾地盯着他看。
许风华问:醒了?
谢墨白了他一眼,坐直身子揉了揉隐隐作痛的头,一脸茫然道,我怎么会睡在你这里?
作者有话要说:么么啾
第7章 逃犯
许风华嬉皮笑脸道,你昨晚可是哭着求我与你睡在一起的,谢墨你不会忘了吧?
昨晚谢墨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向他哭诉时,许风华早就困得睁不开眼了,可无奈这小祖宗并不打算放过他,还要扯着他上屋顶赏月,万般忍耐之后,许风华只好像哄孩子一样把谢墨哄去睡觉。但看谢墨走路疯疯癫癫晃晃悠悠这模样,许风华就觉得心里挺悬,牙一咬心一横,便把谢墨抱到了他的榻上。
果然,谢墨听后难以置信,大声辩解道,怎么可能?一定是你强求小爷的,还想趁爷醉酒之后欺骗小爷,爷告诉你,没门!
许风华被他认真的样子逗得发笑,喂,你头痛不痛?
谢墨的头是有些痛,刚一醒来便晕乎乎的,但谢墨怕许风华笑他酒量浅,硬着嘴道,我头是有点痛,一定是你昨晚恩将仇报心怀不轨,用凳子拍了小爷的头。
许风华笑得直抽搐,平日里宿醉头痛是常事,只是这头痛会延续一整日。怕是谢墨怕他嘲笑才将一切原因归结于他身上。
许风华笑着起身,在凌乱的软榻上翻来找去,搜寻了好长时间,也没找到衣裳,谢墨,可曾见到我的衣裳?
谢墨一愣,转眼瞧向屋中那块潮湿的地方,上面的锦袍确实是许风华的。
昨天晚上他嫌雨滴在青石板上的声音太吵,随手扯了一件衣服扔了过去,没想到竟然是许风华的衣物。
谢墨装作不知情,戳了戳许风华的肩膀,那件锦袍莫不是你的?
许风华顺着谢墨的视线望去,定睛一看,脸色顿时黑了几分。
谢墨看到许风华的脸色,语气平缓道:风华兄别担心,可能是昨晚的竹窗未合,风较厉害,将你的锦袍吹到那了。
谢墨心虚地瞥了一眼竹窗,尴尬的是,竹窗紧闭,并不会有方才他说的那种情况发生。
许风华显然也注意到了竹窗,他紧紧盯着谢墨,看你这小子能怎么圆下去。
谢墨摸了摸鼻子,一脸正经道,其实可能是风华兄睡觉不大安分。
许风华挑眉一笑,是吗?
他一把拉过谢墨,撕扯着谢墨的衣衫,那不如便将谢兄的衣衫借于我穿,风华自然不会嫌弃。
谢墨紧紧护住自己的衣衫,承蒙风华兄不嫌弃,但风华兄着了我的衣衫,那我呢?
许风华憋着笑看着谢墨衣冠不整的样子,一脸认真道:你这样其实已经很好了。
快点快点,都快点,吃完还要去干活呢!别磨蹭!狱卒拿着鞭子不耐烦地吆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