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风齐一脸了然之色,凑近许风华道,如果朕告诉你,谢将军是去帮朕查案呢?
许风华惊奇道:查案?皇兄派谢将军去狱中查案?
是这样,前几日押送回来一批囚犯,然而狱吏在清点人数时发现少了一人。为避免民心不安,便只能私下查明,所以最佳方法便是让人深入内部查清此事。
许风齐叹了口气又道,更何况,狱里牢犯结派现象严重,互相包庇,更加大了办事难度。
那丽妃一事也是为此而设计?
许风齐摇摇手,不,丽妃触犯纲常是真,谢将军为她来朕这里求情也是真,朕当时正愁着没有能深入牢狱内部的合适人选,谢将军向朕求情时,朕便借着丽妃一事将谢将军暗中送入内部。
许风华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啊!那皇兄打算如何处置丽妃与贺中郎之子?
许风齐道:朕已降了丽妃的品级,也算是对她的惩罚。贺中郎之子贺喻章,唉,草包一个,朕正愁着要不要将谢盈香许配给她。也好让谢家与贺家消除隔阂结为一家。
皇兄想得确实周道。毕竟朝内勾心斗角,实是对我大宁不利。
许风华离开前,许风齐特意嘱咐道,此事切莫声张。
嗯。皇兄大可放心,臣弟心里自有分寸。
许风华坐着马车伴着绵绵细雨回了淮王府。
刚躺在软榻上想闭眼好好休息一番,许风华翻身就瞧见被他离开时随手放在一旁书案上的《唐律疏令》。他这才想起来自己还要将其中的第二十三章 抄三遍,许风华顿时觉得头疼。
夜深人静,雨声初歇,晚风裹着寒意透过半开的竹窗吹了进来。
许风华正好迎着冷风,身子冻得微微发抖,只得关上竹窗。
许风华一转身转眼面前就多了一人,许风华吓得差点叫出声来。
谢墨面无表情地捂住许风华的嘴,许风华乖巧地点了点头,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谢墨这才肯放开手,他轻车熟路地坐在茶桌旁拿过一个釉色酒杯,拔开手中酒壶的木塞,自顾自地倒了一杯酒,小尝了一口,向许风华勾了勾手指,过来陪爷喝几杯。
许风华坐在他对面,呆呆地仰头望着那一方墨染的苍穹。不时有雨点从那一方缺口处直直滴下来,平平添了份破败与寒酸,好好的门在这搁着你不走,偏偏要从人家屋顶上下来,你说你是想予本王一个惊喜呢还是想让本王晚上睡你那儿?
谢墨抬眼看了看屋顶的缺口,理直气壮道:夜深人静,开门动静太大,会吵醒院中的其他人。
许风华嘿嘿一笑,咱们又不是幽会,为何见一面都要避人耳目?
作者有话要说:哼╯^╰唧唧
第6章 共寝
谢墨想了想,喝了一口酒,气呼呼道,小爷就是想从屋顶下来,你又能奈我何啊?
许风华听到他说话声音高了几分,脸也急得有些红了,似乎像是真的生气了,许风华怕谢墨像上次一样不搭理他一整日,只好在谢墨未发脾气之前尽量哄哄谢墨。
毕竟许风华至今可是还记得谢墨曾因他不好好喝药气得在家撕了一整日的纸。在那期间,许风华多次试图讨好谢墨,重修旧好,可都无济于事。谢墨的脾气就像牛一样倔,死活都不搭理他。
然而怪他却是个话多的,实在受不得没有人与他谈天论地共话愁肠。若是一整日不说话,许风华甚至毫不夸张地认为自己就会憋死。对他来说,这种滋味比死还痛苦。
许风华冲着谢墨做了好几个鬼脸,捏鼻子扯嘴巴,不论如何丑陋有损形貌,只要谢墨肯理他,许风华便觉得知足了。
谢墨看了眼做鬼脸的许风华忍俊不禁,一直板着的脸也有了些许表情,我没生气,你坐下陪我喝几杯。
许风华松了口气,语气里夹杂了些无奈,有什么事你问吧!
许风华看着谢墨欲言又止的样子,许风华不等谢墨发问,自己便回答道,你不必担心了,我今天去宫里问了皇兄,皇兄说他只是派谢将军进去查件案子。
谢墨定定地瞧了一眼许风华,烛光下谢墨面带疑惑,你怎知晓我要问何事?
我还能不知晓,就数你最好面子了,明明担心还要装作毫不在意。在本王面前,你就别装了。
谢墨心思被许风华戳穿,脸顿时一红,只顾一杯接一杯地喝着手中的酒。
朝廷牢狱内的屋顶由于常年失修便不断有积雨跌落,雨滴打在布满青苔的青石板上,空灵清脆的声音久久回荡于密不透风的牢狱里。
牢狱虽不大,但挤满了许多身穿囚服的人。即使料峭春寒夜风微冷,这些囚犯们互相挨着对方,也并不觉得冷。
已至深夜,囚犯们都已进入梦乡,牢狱内一片死寂。
能做一场好梦也是囚犯们一天之中最期待的事。因为只有在梦中,他们才会找回自己的一方天地。
西面最后一间牢狱里,却是出了异象。
关在这最后一间的牢犯,最活跃的时段便是在晚上,这也是令狱卒格外头疼的问题。
况且关在这里牢狱里的囚犯多是罪行严重之人,尤以杀人犯居多。
牢狱中间站了三个囚犯,其余囚犯都自然围成一个圈,将他们围在圈子中心。
其中一个人便是谢意远,而另一个站在谢意远对面的赤~裸着上半身的人便是新来的苍柏山山寨老大,名叫徐昃轩,囚犯们都叫他轩爷。谢意远的身旁站着一个个子瘦小的囚犯,试图来阻止这场打斗。
相较之其他囚犯的蓬头垢面衣冠不整,谢意远算是里面最干净整洁的一个。
一头青丝仅用一根细绳简单扎起,面容刚毅,囚衣整整齐齐地穿在身上,身材高挑,单是在气势上就胜了对面的人。浓眉下一双深邃的凤眼眯起,注视着对面的徐昃轩。
徐昃轩个子稍低了些,体形稍微肥硕。他脸上的横肉动了动,小白脸,小爷我早就看你不爽了,你看你啊,跟个娘们似的,还爱多管闲事。徐昃轩指着瘦小的囚犯对着谢意远道:小爷我打我的狗,关你屁事,你个娘们瞎凑什么热闹!
谢意远暗中被送进牢中,隐了姓瞒了名,这些囚犯自然不认识他。
谢意远闻言冷声道:你说谁娘们?
徐昃轩指着他哈哈笑道:哈哈哈,兄弟们,这小娘们不是明知故问吗?徐昃轩看着谢意远眯着的眼,以为他是生气了,又更加得意,进一步挑衅道:小娘们,兄弟们已经很久没碰过女人了,早已饥渴难耐,要么你就乖乖雌伏于兄弟身下,要么就让小爷我打得你满地找牙,看着你跪在小爷面前求小爷饶了你。
谢意远听着这些侮辱性的话语只觉得是在放屁,臭得要命。
他想也没想,足尖蓄力,一跃而起,一脚踢向还在发愣的徐昃轩,徐昃轩被踹飞倒地,却因身形臃肿怎么也起不来。
谢意远趁机跨坐在徐昃轩身上,对着徐昃轩的脸就是一阵狂扇,众人看得起劲,压根没人敢上去阻拦。
扇脸的响亮声音逐渐掩盖了徐昃轩杀猪般的哭嚎,徐昃轩喊的声音越大,谢意远就扇得越用力。
谢意远也不怕狱卒们听到,一是因为此处离狱卒休息的地方较远,二是就算听到了,这些狱卒也不会当回事,小打小闹他们早已习以为常,只要别闹出人命就好。
直到徐昃轩脸变得红肿,谢意远才起身收了手。
周遭围了一圈的囚犯失了兴,怏怏散了场,各自抱团闲聊起来。
夜深伴雨眠。几杯烈酒下肚,谢墨的眼睛已经迷离恍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