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声音都闷闷的,周围人来人往,正巧不远处有个幼稚园已经放学了,有家长接小孩路过她们身边,李清鸥把自己的大衣解开,让黄思研的脸彻底埋在了她的胸前,体贴又温柔地说:你哭吧。
黄思研忍不住笑了起来,她是真的觉得好笑,认识李清鸥这么久,她头一次见识到李清鸥失去理智,如果换了以前,李清鸥必定会先拉着她的手离开这里,或者先甜言蜜语一番,可是现在,她直接来了一句:你哭吧。
一个合格的心理医生应该避免尴尬,可李清鸥今天直白如此,黄思研觉得好笑,再说有什么好哭的?无非是胳膊摔骨折了,又好久没化妆,整个人都显得无精打采,黄思研用手捶了一下她的肩膀,不说话,嘴角往下,有了李清鸥大衣的密实遮挡,只轻轻啄了几下李清鸥的脖颈。
街头拥堵,二人牵着手回去,李清鸥带她去另一条路上打车,见到她胳膊打着石膏,还想带她先去医院检查一下,被黄思研非常理性地拒绝了。
结果还是没拧过李清鸥的倔强,黄思研在出租车上睡了一会,醒来发现自己已经到了医院门口,李清鸥领着她去挂号检查手臂,黄思研晃悠着手被重新打了一遍石膏,出去一看,李清鸥一个人坐在走廊的椅子上等她,刚刚第一眼的时候还没发现,黄思研这么一眼看过去,却发现她好像精神也不怎么好。
她脸上的黑眼圈连妆容都盖不住,黄思研看着心酸又难过,故意装没事人一样走到她面前,晃了一下自己的手臂:你看,一点事都没有。
李清鸥嗯了一声,站起来,牵住她的手:那我们回家吧。
黄思研回头看了一眼电梯门:这里离立夏的医院远吗?
不远。李清鸥话语顿了顿,细长的睫毛轻轻颤抖:但我觉得,你们没有必要再见面了。
黄思研停下思索良久,没有答应,也没有摇头。
回到酒店,左雯裳并不在,黄思研给她打了电话,得知她在戴立夏那里,本来想问问戴立夏的情况,李清鸥却在卫生间里走了出来,手里拿了一套干净的睡衣。
思思,过来洗澡。
这些天,因为胳膊受伤的原因,黄思研也没好好洗过澡,她听话地来到卧室,刚要被李清鸥脱掉衣服,她努了努嘴,冲着李清鸥急忙说:内衣,内衣里面有录音笔,帮我拿出来。
李清鸥的表情,一时间十分精彩,那错综复杂下,黄思研甚至看不透她在想什么。
温热的毛巾擦过皮肤,黄思研赤、裸着身体坐在浴缸沿上,低头看着李清鸥在帮她耐心地洗腿,李清鸥这个人大多数时候都是不正经的,但她正经起来的时候,总让黄思研觉得有点心疼,那种心疼像是由来已久,而又躲躲藏藏,不到关键时刻,黄思研找不到它躲在自己内心的哪个角落。
我刚刚看到衣柜里有一件很漂亮的外套,你买了新的衣服?
给你买的。李清鸥淡淡开口,举起毛巾在黄思研的面前晃了一下,又伸手越过她的身体,毛巾搭到黄思研的肩膀上,细细地摩挲了起来:我想你回来的时候,一切都可以重新开始。
你怎么了?黄思研反握住她的手腕,抬头盯着她的脸,眸中流烁着疑惑的关怀:清清,你怎么了?我总觉得你怪怪的。
李清鸥别开目光,好像是下意识地避开她的打量:思思,我差点坚持不住了。
黄思研不在的这些日子,她经历了什么样的煎熬,她并没有说出来,有些事情也并不需要说出来,两人晚上躺在一起睡觉,黄思研跟她讲自己这些天经历了什么,李清鸥起初还轻轻地嗯了几声,结果到了后面,她一点声音都没有了,黄思研翻身看着她,见她眼睛紧紧闭着,呼吸渐趋平稳,分明是睡着了。
才晚上九点不到,李清鸥睡着了,她太累了,黄思研这样罗里吧嗦地说话,她都能睡着,好像身体仿佛都透支了,黄思研心下一紧,抿了抿唇,轻动作地亲吻了一下她的额头。
左雯裳是快到十点的时候回来的,黄思研已经换好了衣服,跟左雯裳打了招呼后,又回房看了一眼李清鸥,见到她还在睡觉,帮她紧了紧身上的棉被,才离开酒店,去了戴立夏的医院。
黄思研应该猜到医院里面有很多乱七八糟的眼线,她没打算低调,也没提前和戴立夏打招呼,直接就奔了上楼,门外面可能是戴家派的保镖,黄思研报了自己的名字,其中一个保镖就进屋了,过了一会出来,说是戴立夏同意和她见面了。
黄思研率先进了门内,屋里空气闷闷的,连窗户都没有开,黄思研看到戴立夏坐在床上,人是越发瘦了,但比起李清鸥,她的精神还是蛮不错的,黄思研缓步走上前去,笑道:好久不见立夏。
不生我的气了?戴立夏回以一个淡淡的笑容:你回来就好。说完目光停在了她的胳膊上:手怎么了?
黄思研摇摇头:没什么,我没时间待在这里,我女朋友,不,我爱人睡着了,我想尽快赶回到她的身边。
戴立夏的眼神往别处飘了飘,在屋里转了一圈后,最后又停在了黄思研的身上:看来你还在生气。
我真的没有生气。黄思研回答的很坦荡:你有你的立场,我有我的生活,我今天找你,是想把录音笔给你。
戴立夏分明愣了一下,眉头皱了皱:录音笔?
我用命带出来的东西。黄思研语气轻松:什么地方都藏过了,出来的时候因为要搜身,差点想把它吞进肚子里,我想这里面应该有你想要的东西,或许可以帮到你吧。
戴立夏听到一半就变了脸色:他们对你怎么了?
他们没对我怎么样。黄思研打一开始进门,就和戴立夏隔了一段距离,她本来不想再和戴立夏有什么瓜葛,但听到她这么关心自己,还是不由心软了些,柔声说:你好自为之吧,我要回去了,我想,以后咱们还是不要再联系了。
戴立夏眸中精光全无,恍如受到了重击:这是李清鸥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