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清鸥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的脸,眼眸里透露出一丝怪异的探视,好一会儿,她才低低嗯了一声,声音非常轻,轻到几乎快要让人忽略:所以呢?
黄思研心倏忽一下沉到了谷底,说不清楚那是一种什么情绪,刹那间,紧张、委屈、窘迫、酸楚加难堪充斥着她的内心最深处,蓦地,黄思研只觉得脑袋一阵剧痛,连站起来的动作是否同手同脚都不知情了,她深深呼吸了一下,尽量控制自己复杂的情绪:那我不打扰你了。
李清鸥没回话,她一反平时的粘人模样,纹丝不动地坐在沙发上目送着黄思研离开,黄思研拉开房门,在门口停顿了数秒,又转头看着她:有些事情,我可能无意中伤害了你,我在感情里面不善言辞,但我并不希望那样,对不起。
我想假如我对你没心了,那就不会被伤心了。李清鸥的声音终于变大了些,她即使此刻不苟言笑,可是那漂亮漆黑的双眸仍然带着专注,比起之前,却多多少少带了点冷冽:黄思研,不用再来找我了,我们结束了。
结束了?黄思研喃喃着重复了一遍,缓了缓眼下的节奏,忽地一笑:说起来,我们开始,也是由你决定的呢。说完她低下头,生生把自己眼眶里的湿润给逼了回去,深呼吸了一下,无比冷静地道:清清,或许从一开始,我就是你的猎物吧?你累了吗?我昨晚一直在想,我们两个的问题出现在哪里?我今天终于给自己找到了答案,恋爱于我来说,是可望不可求的奢侈品,可是于你,是消遣品,就像此刻,你可以立刻抽身离开,你觉得自己付出了汹涌澎湃的爱情,你甚至可以说不用找每个和你发生关系的人负责,可是我不行,爱情对我就说,就是细水长流的生活,而现在,那个被拖进爱情漩涡的人是我,你李清鸥,很快就有下一个目标,至于我,不过是另外一个被你丢下的章白朗罢了。
李清鸥,我们结束了,这一回,让我来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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痛, 特别痛, 眼前的黑暗无法驱散,似一种绝境, 身上痛得不像样子,那痛感则像被人捶打过般的缓缓聚拢, 不停地穿过黄思研的胸膛, 给她一种即将死去的错觉。
患者高烧已经退了,还是要留院观察几天。
身边的声音忽远忽近,黄思研无力地想睁开眼睛, 却怎么都睁不开,她的眼皮像是被人用胶水黏住了般无法用力,身边的人还在讲话,断断续续的, 听不甚仔细, 黄思研被那些声音吵醒, 想开口问些什么,嗓子莫名干痒, 蓦地就重重咳嗽了起来, 每一声,都几乎要把她的肺咳出来了, 力道之大,听得身旁的人也十分担忧地问道:医生,她怎么还这么咳嗽啊?
这是黄思研昏迷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那句话的主人, 她仿佛是认识的,但是脑子里混混沌沌的,好像又觉得那是陌生人,总之乱七八糟的很,但,唯一能确定的是,那人绝对不是李清鸥。
李清鸥,李清鸥是谁?
无非是一个会勾人心弦的漂亮女子罢了,世人素来爱美,黄思研也不例外,李清鸥是有一副好皮囊,她爱你的时候,你就是她的天地,她就是你的妖精,她一旦绝情了,那你便成了她最不愿意搭理的陌生人,而她,也变成了一个残酷的刽子手,曾几何时,她的爱,来得是那么凶猛,走得又是那么爽快,黄思研尚且还在接受与懵懂的回应当中,李清鸥却已经走人了,这公平吗?爱情从来没有公平可言,黄思研此刻,就必须要明白这个道理。
怎么哭了?
身边人的说话声非常明显,黄思研又一次恢复了意识,她告诉自己不能再睡着了,于是尝试着在挣扎中睁开眼睛,强硬着将喉间的痒意止住,转头缓缓瞥去,就见到了司徒周的脸。
好几天没见她了,司徒周意外地发胖了,她看到黄思研醒了,也没有很惊讶,非常自然地跟她打了声招呼:醒了?还知道我是谁吗?
那脸上的泪痕还没抹去,黄思研自己都感觉到了冰冷,一触手,果真是满脸都是泪水,司徒周必定是瞧见了,却并没有点破,她微微把头扭到一旁,拿起手边的纸巾,随手丢到了黄思研的床上,语气平淡得不能再平淡了:你也是走运,我去看了张卫国,他让阿杰帮他取一样东西,阿杰去了他租的房子里面找东西,一进去,就看到你躺在客厅里,发烧到41度,差点没把自己烧死。
她说话间,黄思研顺势擦掉了脸上的窘迫,低着头道了声谢。
司徒周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声音中充斥着些很明显的调侃:张卫国的案子有了新证据,你可是大功臣,该拿的薪酬都没拿到,别急着去投胎。
我知道。黄思研身体虚弱的很,也没力气跟她说太多,微微点了下头:谢谢。
司徒周就站了起来,抬起手腕,看了眼时间,接着抬起头:我要走了,等你好了,给我打电话。说完,她缓了几秒,好像是在酝酿什么,又道:对感情这种东西,不要太认真。
聪明如司徒周,到结束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对黄思研戳破了那张二人心知肚明的纸,黄思研虽然知道司徒周的性格,在工作上容不得半点沙子,可眼下她这种老妈子的态度,实在让黄思研有些感动,司徒周说完,也不等黄思研回答,皱了皱眉,接着说:小黄,我自己个人是不相信爱情,有些人把爱情当成生活的全部,她会一股脑地把自己交代出去,一旦得不到相应的回应,爱情就会变成悲情,这很无趣,咱们做人,特别是要做一个优秀的女人,必须要明白,权力和事业,远远比被动的爱情重要。
她讲完这一句后,很干脆地走人了,黄思研未曾与她说过半句感情上的事,可是她都知道,也许,这不只是因为她掌握着周遭的所有信息,又或者,从一开始,她就不看好黄思研和李清鸥的感情。
司徒周是个明白人,黄思研觉得,她有时候也并没有那么讨厌了,不过像她那种雷厉风行的性格,让她特意跑来医院看望黄思研,也不太对劲,黄思研琢磨了好一会,也想不通司徒周到底找她要干吗。
她还在琢磨着,突然间,紧闭着的房门瞬间被人在外推开,一个穿着米黄色马甲的女孩捧着一个白色椭圆形的花瓶走了进来,那花瓶里面插了几支漂亮的栀子花,花朵含苞待放,新鲜的模样,好像是刚刚被采摘下来一般,那女孩本来是低着头,可在屋里走了没几步,她好像感知到了什么,忽地抬头,与床上的黄思研默默对视了几秒,时空一下拉开距离,黄思研看到了她眼里泛着的泪光。
研研,你醒了呀,真好。
这个声音,与黄思研昏迷前的那个嗓音一模一样,左雯裳小姐出现得很意外,比司徒周的出现还要让黄思研不解,黄思研闭了一下眼睛,哑着嗓子问道:你怎么在这里?